第1章 小鎮夜雨風雲動

    天穹上雨雲低垂，無邊無際的大雨籠罩了下方的青鐵山脈和草川平原。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整片天地似乎被雨混攪了在一起，顯得格外幽暗陰沉。

    天色將夜，位於青鐵山脈南側草川平原邊緣的草川鎮裏，此時鎮中人家已經燃起了獸油燈火。雨幕幽冥的街道空無一人，除了雨聲，連同狗吠的聲音也沒有。

    ……

    轟

    一聲驚雷炸響，天地驟然大亮如白晝。

    小鎮外一截老柳被一道驚雷擊中，簇簇黃焰從老樁上躥起，猛然膨脹肆虐燃燒起來，十分的詭異。火焰熊熊燃燒，焰舌奮力向天探起，如同九幽惡魔正對天咆哮。

    與此同時，老柳上空的天穹，黑色異雲翻湧，黑雲中銀光涌動，悶雷陣陣，若怒龍的低吼。

    天上地下，彼相呼應。

    老柳旁的的青石堆砌起的此時也不寧靜了。

    丈二高的祭壇，在朝向鎮口方向開了一道石階，巨長的石條從地上積水漫漫的青石板上延伸到圓形祭壇頂。

    除去石梯處的缺口，祭壇邊是一種罕見的黑石砌成的弧形石牆，石牆黑而深邃，石邊稜角竟還帶有鋒銳之氣。

    祭壇中血色凹槽交錯，繪成了玄奧的陣圖。陣中血槽的血未曾乾枯，此時竟在交錯的陣紋中緩緩流動着，血光瑩瑩，緩緩而動，如同跳動的脈搏，讓人聯想到這祭壇就是一頭鮮活的生靈。

    實在太過詭異了，而且大雨滂沱，祭壇竟是乾燥無比，大雨落入祭壇上空，便落進了虛無，消失不見。

    轟！

    又是一道驚雷，像是一條巨龍一般從黑雲中怒卷而過。瞬間驟亮的光芒照亮了下方漆黑的宛若游龍般的山脊。

    就在這巨雷之後，原本便是詭異無比的祭壇驟然大亮，金光自祭壇頂端洶湧漫盪而出。

    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刺穿天宇，接連天地，宏偉浩大。

    但光柱持續約一息便驟然縮小為一絲金線，瞬間消逝。似乎金光從沒存在過一般。

    此時祭壇上卻不平靜了，肉眼可見的波動如同一團透明的氣浪在祭壇中瘋狂扭曲着。

    兩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就從扭曲的波動中跌落下來，跌倒在了祭壇中心。他們的衣衫瘋狂舞動，被強烈的風暴無情的撕扯着。

    一個男孩面色惶恐，想要站起來，卻被風暴狠狠推翻撞在了祭壇邊的黑石牆上。

    一時間疼痛難忍，面孔扭曲，他卻掙扎着，用稚嫩而虛弱的聲音喊到道:「九密……快跑，這裏空間不穩，快要塌了，危……」

    他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口中的話還未喊完，便被呼嘯的氣流把後邊的話給壓了下去，整個人也被氣浪掀翻。

    旁邊是一個身穿青色玄衣的小女孩，只不過衣角卻是有些破碎了。

    她緊咬着嘴唇，頂着氣浪，衣衫發氣亂舞，眼睛艱難的虛眯着尋找方向，她踉蹌着從祭壇上爬起，一把扶起跌倒的男孩。

    把他的一隻手環到自己肩上，另一手迅速扶住他的腰，忍着周身呼嘯般的撕裂感，踉蹌着步伐，扶着他衝到了祭壇下的雨幕里。

    剛踏下石階，兩人便感覺腳下劇烈一顫，身後便傳來一陣樹木般炸裂的聲響。兩人慌亂的腳步卻是緩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是放鬆了下來。

    他們並未回頭朝後方看一眼，炸聲響後，腳步頓了一下，便繼續朝着幽黑的雨幕深處走去。

    此時已經入夜了。

    雨淋在他們瘦瘦的背影上，衣衫髮絲開始寸寸的濕透，身軀愈發顯得瘦小起來，今得他們的背影越發淒涼無助。

    兩個孩子都是十歲模樣，從此他們得靠自己獨自生存了。像他們這般大的孩子，在這樣的雨夜，正躺在娘親的懷抱里做着美夢吧。

    在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劫難之後，他們終於逃了出來，來到了這裏，但娘親那絕望淒烈的呼喊依舊縈繞帝辛耳畔：

    「孩子們……好好活下去……」

    緊接着，娘親的聲音被天崩地裂的聲音撕裂了。無盡的靈力風暴傾瀉而下，後方的世界瞬間變得混沌不堪。

    他們乘坐着一艘古船朝着前方的蒼茫平原極速遠盾，甩開了後方混沌不堪的世界。

    平原上有一道巨大的石門矗立，青灰色的石門高達萬丈，氣勢磅礴。

    這一日，這道石門被從兩邊打開了，露出了石門內拱形的巨大隧道。

    從側面看去，石門後什麼也沒有，能夠一眼望穿，看到的是無邊蒼茫的平原，而從正面看去，卻是一番奇象。

    通道內空間隱隱扭曲。通道壁由血色絮雲組成，血晶般的閃電在絮雲層中穿梭滾動，滋滋作響。

    破空之聲呼嘯，古樸大船從平原盡頭貫沖而來，帶着長河般澎湃的靈力波光直接貫沖入巨門之內，緊接着，通道壁上那些血色電光爆動，化為粗壯雷霆，瘋狂朝着古船覆蓋而下。

    ……

    這條通道被稱之為放逐之路，犯下大罪的族人便是通過這條路被放逐出族，從此永生不得踏入族中半步。

    穿過古路，通過萬域之門，便是外界。

    放逐之路並非單純放逐，其路兇險無比。那些血色雷霆可以磨滅過往修為，奪去萬古傳承的無敵血脈之力，更是會在人體內留下難以撫平的道傷。

    對於修者而言，放逐之路與死路無疑。對於修者來說修煉萬載，一朝修為盡毀，重修前途無望，這無疑比死了更為難受。

    縱你天縱之資，絕世天驕。踏上放逐之路，便意味着過往修為化為空影，萬道成空。

    但以往的放逐之路，今日卻用來逃亡之用了，不管放逐之路有多可怕，如今卻是一條生路，今日若不踏上此路，或許便是死路一條……

    有着古船的庇護，他們最終還是逃出來了，但是古船為他們擋下了太多雷霆攻擊。在逃出放逐之路同時，古船也是毀了。

    ……

    小鎮的雨嘩嘩的下着，雷光不時閃動，雷聲也陣陣傳來，如同聲聲悲涼的嘆息。

    帝辛感覺到身側的女孩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心下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雨水寒冷，如今修為被毀無催動靈力抵禦寒冷，體質更是下降。淋雨受寒，恐怕是會生病。

    帝辛側過臉，看到昏暗中女孩臉色蒼白，秀氣的眉角微微皺了皺，頭髮濕漉漉的，額前的的一縷髮絲還滾動着雨珠。雨水從她晶瑩的小臉上划過，從玲瓏的下顎落下。

    看着女孩，帝辛但憂問道:「九密，感覺冷嗎？」

    女孩姓呂，名叫九密。

    帝辛說話間，把搭在女孩生上的手往懷中緊了緊，好讓她靠近一點，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

    感受到身上突然熱起來的溫度，呂九密身軀只是微微一緊，便放鬆下來。她輕輕甩了甩頭髮，把頭埋的低了些，濕漉漉的頭髮從側耳畔落下，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沒事的，不冷的。」

    呂九密語聲有着罕見的虛弱，低聲語道。

    二十載的修為，如今被抹盡。令得這小小的雨水之寒也難以抵禦了。

    他們都是帝族之後，二十載的光陰對於帝族漫長的生命歲月來說只不過是彈指一瞬，從修煉到現在，已經二十載了，說起來他們保持着十歲模樣也已經二十載了。

    如今修為被毀帝族血脈被抹盡，若不死的話，接下來也應該如同凡人一般長大了，不會在繼續保持着這十歲的孩童模樣了。

    「快看前面有家客棧。」帝辛目光透過昏暗的雨幕，看小鎮街道旁一家客棧里透出的燈光來，聲音不由的高了。

    凡人之軀畏懼風雨，淋雨受寒很容易生病，如今兩人相依，別無他靠，若是哪個生病了，對兩人來說無疑都是巨大的打擊。

    得趕快找一個避雨之地才行。正好前方有家客棧。

    帝辛偏過頭看了一眼呂九密，原本疲倦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開口道：「我們過去問問，今夜可不可以在此住下，再這樣淋雨下去，我們可能會生病。凡軀太過孱弱，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可不能因為淋雨而病死在外面。」

    帝辛語氣有些打趣的說到，從族中一路逃出，神經實在太過緊繃了，他打趣的語氣也是想舒緩一下緊張的氣氛。

    呂九密嬌小的身軀輕輕從帝辛懷裏掙脫出來，小手往後捋了捋臉側濕漉漉的頭髮，然後抬起小臉，看着帝辛微微道：「可是我們沒有錢，凡世間的交易是用錢來完成的，我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人家會讓我們住店嗎？」

    呂九密秀長的睫毛下一雙幽靜的眸子中泛着點點眸光，她怔怔的看着帝辛有些激動的臉龐。

    問言，帝辛一呆，對啊，凡人交易需要錢，以往他們的交易可不是用錢來衡量的，身上自然也就不會帶這中對他們來說錢無用之物。

    逃亡太過倉促，身上也就沒有帶過多的東西。加之他們在萬域之門又發生了意外……身上就更沒什麼東西了。

    帝辛眉頭皺了下來袖中小手不由的握了握，他身上還有一樣東西，可以用來換錢。但那東西卻不是以錢可以衡量的，那東西更是他的秘密。

    對於眼前的女孩，他更是不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但是總會有那麼一個契機能夠讓他說出來的。說出來，卻不是現在……

    心念至此，帝辛一咬牙，大步朝前方的客棧走去。

    「走吧，我們去問問，或許人家可以讓我們免費住一晚呢，天地浩瀚無垠，我們總不會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壞人！」

    帝辛語聲有些悲痛，但卻是鏗鏘有力，就如同他堅定大步向前的步伐，踩得水花四濺。夜色幽冥，雨幕連連，澆在他小小的背影上，那背影有些淒烈，卻似乎隱藏着一座磅礴的活火山，隨時會噴發出無限的力量和怒火。

    望着冒雨前行的少年，女孩不禁呆住了眸光，她的眸光似乎看穿了過往和現在。

    眼前雨幕中大步前行的少年，此刻給了她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以前那個成天惹事生非，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然後又跑來向她尋求保護，又要纏着她去為他『報仇雪恨』的小屁孩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大人』。

    就在女孩正發呆的時候，走在前方的身影卻突然一頓，甩過頭看着女孩說道：「快點啊，我有點不習慣走在你前面誒……」

    帝辛話還不待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話有些異樣，於是話道最後竟顯得底氣不足。

    心想這句話是不是又暴露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有些不安，左看右看之下，急忙轉過身，背對着呂九密揮了揮手，急道：

    「快點啦。」

    呂九密一呆，佈滿眸光的雙眸瞬間彎成了兩彎新月，柔嫩的的小唇也構起了一抹笑容，這一笑，皓皓如月飽滿而晶瑩，似乎讓整個雨夜都明亮了起來。

    竟管雨夜朦朧，儘管她年齡還小，儘管如此，這些都擋不住她的美。

    「嗯，來了。」

    呂九密輕嗯了一聲，小手又攏了攏頭髮，然後小腳踩着水花走到了帝辛身側，又多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由的有些感覺好笑，才做了一秒的小大人，怎麼又變回以前那個小屁孩了。

    帝辛低着頭，看着腳下淌着的水，不敢看她的表情……

    這是一間上了年歲的老客棧，木門都顯得古老，沒有了原色。木門上雕花的稜角都有了蟲蝕留下的斑駁。

    門上經年沒有替換過的窗紙透出暈黃的獸油燈光，客棧前側立着的高柱，上面掛着兩個熄滅了的白燈籠，燈籠上寫着「客棧」兩個黑字，這無疑是家客棧了。

    帝辛兩人站在客棧門口的石階上。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濕漉漉的模樣，衣服都貼在了身上，這副狼狽可憐的模樣讓他們去求助的勇氣都沒有了。

    呂九密秀眉微蹙，貝齒輕輕一咬，似是做出了決定，待她剛抬起小手欲敲門時小手卻被一把抓住。

    「我來吧，站在我身後。」

    帝辛說到，同時也一步斜跨而出，站在了呂九密身前，剛好把呂九密擋在了身後。

    以前的時候，他總是習慣性的讓她擋在自己的前面，遇到麻煩，她也總擋在他前面，似乎她擋在他前面是本該如此。

    她那時很強，而他卻很弱，她保護他，就像強者保護弱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今日，帝辛站在了呂九密的身前，她已經失去了力量，他是男子漢，需要保護好身後的姑娘，哪怕是一件小小的事情。

    呂九密靜靜地看着眼眼前的男孩，心中感動的情緒緩緩湧上了眼眶，眼前的男孩，有些變了呢……

    雖然他有些緊繃的身體暴露了他害怕的情緒，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站在前面。

    帝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緊張的情緒，儘管如此，他敲門時，聲音都是松一陣緊一陣，沒有規律可言。

    咚——咚咚咚

    門內燈光是亮着的，敲了幾下，卻還沒人來開門，帝辛動了動嗓子，高着聲音稚聲喊道：

    「有人嗎，快來開……」

    聲音還未落，門從裏面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讓的帝辛身軀一緊，話音都斷掉了，接着一道人影便出現在帝辛視線之內。

    構思了很久呢，會很好看的，支持一下吧(-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