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柴小川

    天還未亮，柴小川就醒來了。

    他伸了個懶腰，撐起身，利索地穿上衣服，「嘿」地一聲蹦躂下床。

    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洗了一下臉，鏡子中照出一張清秀的臉龐，面容雖然稚嫩，卻已顯出幾分英俊，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右眼角下方有一顆淚痣，一雙漆黑的眼眸分外澄澈，透露出一股子靈氣。

    「還有四十八天。」

    少年轉過頭，看着日曆上那個大大的紅色標記，揚了揚眉，然後快步走出了自己的小屋。

    屋外大霧瀰漫，景色朦朧，道路兩旁的路燈隱隱約約照出了四周房屋的輪廓，黎明未至，一切都還處於寂靜之中。

    柴小川順着自製的木梯攀上屋頂，盤膝而坐，少年雙掌攤放在膝頭，閉起雙眸，收斂心神，開始修行。

    大霧涌動，濕潤的霧氣打濕了柴小川的頭髮，他紋絲不動，鼻息沉穩悠長，一呼一吸之間，胸膛有節奏的微微起伏。

    時間飛速流逝。

    雞鳴響起，旭日東升。

    黎明刺破黑暗，一縷陽光掀開模模糊糊的濃霧，輕輕地灑在了少年身上。

    柴小川睜開雙眼，垂頭看向自己冰涼的小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輕輕一嘆。

    很快，他斂去了臉上的失落，抬起頭，望着遠處雲霧環繞的群山，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他回屋迅速收拾了一番，然後背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布袋走了出來。

    霧氣漸漸消散，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開始冒出一縷縷炊煙，有人去往河邊洗衣，有人扛起鋤頭走向農田，有人拿出簸箕餵養家禽，一夜之後，整個村莊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王叔，早上好！」

    「孫奶奶，咳嗽好點了嗎？回頭我再給您摘點草藥。」

    「村長，又要去鎮上進貨嗎？」

    「二娃子，今天竟然沒有睡懶覺，有進步呀。」

    「……」

    一路上，柴小川習慣性地與街坊鄰居一一打招呼，村民們也都笑着回應柴小川，紛紛叮囑他路上小心。

    不一會兒，柴小川就走出了村莊。

    村莊的入口處豎立着一塊不大不小的青石碑，碑上寫有「槐樹村」三字。距離石碑不遠處有一顆老槐樹，約有十七、八米高，枝繁葉茂，開滿了雪白的槐花。

    槐樹村，便是因為這顆足有上百年歷史的老槐樹而得名。這個偏僻的小村莊只有不到兩百餘戶人家，村民的食物、衣着基本靠自給自足，除了去鎮上賣獵物的獵人與上學的孩童，很少有人出村，也很少有外來人進村。

    此刻，在那棵老槐樹底下，一名少女正倚靠着樹幹，低傾腦袋，安靜地閱讀着捧在手中的一本書籍。

    少女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面容秀麗，皮膚白皙，穿着一身樸素的布衣，顯然是槐樹村的村民。她的視線始終落在書頁上，纖細的手指緩慢地翻動着書頁，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諾諾姐，早！」柴小川對着少女揮了揮手。

    少女淡淡地「恩」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抬起半分。

    柴小川對少女的冷淡態度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他咧嘴一笑，加快步伐，趕往遠處的一座小山。

    穿過幾個村落，趟過一條小河，柴小川終於來到了這座小山的山腳，他輕車熟路地爬上小山，然後大膽地站在山頂的一棵大樹橫出懸崖外的枝幹上，眺望數十里外的小鎮。

    小鎮名為「雲來」，規模不大，佔地面積也就四五十頃，甚至比這一地帶的某些村落還要小，不過因為鎮上有一座火車站，所以成為了方圓五百公里內最重要的交通樞紐。

    「隆隆隆。」

    一列老舊的綠皮火車正從雲來鎮中緩緩駛出，在蒙蒙熹微的晨光下，這列火車好似一條綠色的長龍臥在鐵軌上，一邊咆哮，一邊吐着濃煙，駛向了遠方。

    柴小川目送着列車離去，直至徹底失去列車的蹤影，才收回了視線。

    清風陣陣，吹拂得柴小川鬢角髮絲肆意飛揚。

    少年怔怔出神。

    他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當時只有十歲的他，也是站在這裏，目送着火車離去。

    那列火車上，載着他的父親。

    他不由想起了父親離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有可能，永遠不要離開槐樹村。」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冷漠的臉龐，柴小川扯了扯嘴角，比劃了一個拳頭，輕聲嘟噥道：「混蛋老爸，開什麼玩笑！」

    「自己一走就是四年，憑什麼讓我留下？」

    「我可是早就決定了，要去考取冒險家的執照！」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柴小川眉頭微微挑起，如輕風吹過一束柳枝。

    日出陽光，照入少年澄澈的眼眸，顯得格外耀眼。

    少年此刻意氣風發。

    他有一個夢想。

    成為一名偉大的冒險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