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雪再一次停止的時候已經離第一次停止過了二十天。

    京都慘不忍睹，街頭結尾有被凍死的乞丐，老百姓家裏的牲畜也無一倖免，還有很多貧民飢餓難忍，凍死在家中。

    雖然全都發生在天子腳下，可是因為大雪的緣故，這些全部都沒有傳開來。

    除了關注這些事的蘇郁安，其他人都一無所知。

    因着大雪的停止，老百姓紛紛出門上街，相互間哭訴着自家的慘象，忽而一女子哭的肝腸寸斷，訴說着她村子裏很多人被活活凍死餓死。

    於此同時，自告奉勇帶着大理寺人員去清理街道的姜毅發現了雪中的屍體，鐵着臉一聲令下，繼續挖，屍體一具接着一具浮現出來。

    姜毅差人將事情火速稟報給了顧尚澤。

    聽聞收下的稟報之後，顧尚澤連忙命大理寺剩餘人員一同去清理別處街道，整整清理了兩個時辰，只清理了西街，出現了大約五百具屍體，顧尚澤顧不得換下常服便奔向了宮中。

    皇帝最近的日子過得可謂滋潤無比，早朝不用日日上這是其一，其二便是被接近宮中的李一芸。

    因為下雪的關係，李一芸進宮都沒有舉辦宴會，夏邑留本就心裏憐愛，短短几日，李一芸直接升至了嬪位，宮中沒有皇后，自然不存在去皇后寢宮過夜一事，夏邑留更是日日夜宿李一芸的寢宮。

    德福來通報顧尚澤求見的時候，夏邑留正抱着李一芸輕聲細語的哄着。

    只因為李一芸讓夏邑留也去其它嬪妃的寢宮夜宿，說後宮需要雨露均沾，夏邑留因此有些惱怒，便訓斥了李一芸幾句。

    李一芸便哭的梨花帶雨的訴說了起來，什麼嬪妾一心為陛下着想，陛下卻如此想嬪妾，又或者是，嬪妾恨不得夜夜霸佔着陛下，可是其它姐姐也是陛下的女人，嬪妾若是那樣做，她們得多難過，朝臣們也會說陛下的不是等等，總之說的皇帝登時忘記了是他自己先生氣的，抱着李一芸一個勁的哄着。

    聽到顧尚澤求見，夏邑留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痛快的傳見，而是皺着眉頭坐在原地看着李一芸沒有說話。

    看着夏邑留的樣子，李一芸伸出手撫平了夏邑留的眉頭，輕聲調笑道：

    「那位大人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求見，想必是有十分要緊的事，嬪妾便不鬧陛下了，陛下去處理國事，嬪妾去做膳食，等陛下回來之時正好食用。」

    如此，夏邑留才喜笑顏開的起身離去，走的太過匆忙，並未注意到李一芸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不必行禮了，說說出了何事？」剛走進御書房，夏邑留便阻止了顧尚澤行禮，語氣特別不好的說道。

    夏邑留心中還是有些惱火的，不止因為顧尚澤每次有事求見都不是好事，也因為上一次科舉舞弊之事出的差錯，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打斷了他的好事。

    「回稟陛下，因為今日雪停，大理寺人員閒來無事便去清掃街道，在西街雪中就清理出將近五百具屍體，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清理，大理寺人手不足，臣想請陛下給臣調派人手。」

    顧尚澤又怎麼聽不出來皇帝對他的不滿，所以他選擇不說死因，等皇帝開口，死因從他嘴裏說出來，那些人的死便是他的責任。

    「都是怎麼死的！」夏邑留走向椅子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死死的盯着顧尚澤。

    「經過驗屍已經可以肯定，大多是被餓死的，剩餘皆是被凍死的。」

    「什麼叫餓死的凍死的！朕所記不錯的話，光捐獻的銀兩就有將近千萬兩，如何還會有百姓露死街頭？！」

    「此事還需要尋問丞相大人，大概銀兩不夠沒有分到。」

    這話典型的睜着眼睛說瞎話，將近一千萬兩的白銀，很多貧民還在之前平白無故的得到了一百兩銀子，怎麼可能會不夠。

    既然不可能，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銀子並未悉數下發下去。

    皇帝又不笨，自然聽除了顧尚澤的弦外之音。

    「查，給朕查清楚，若是這次再出什麼紕漏，不光這大理寺卿的位置你不必再做下去，你這條命也不需要再留了！你要的人朕隨後就派過去。」

    夏邑留滿目陰狠，他怎麼能輕鬆的起來，若是林坤當真沒有將銀兩下發給百姓，那他這皇帝當的還是皇帝嗎？！

    「臣遵旨告退。」

    離開御書房，顧尚澤能感覺到他身上細細的一層薄汗，自從上次的事件後，皇帝就不待見他了，此次的事件他也是想過了才來的。

    以前的皇帝雖然不說有多英明，但是最起碼忠言逆耳會聽，可是如今卻往昏君的方向發展了，耽於美色不說，性格也變得剛愎自用，陰晴不定。

    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若是他一開始便說是被餓死的凍死的，想必皇帝的硯台早就對着他砸下來了。

    伴君如伴虎，也不知他這顆腦袋還能在脖子上留到什麼時候。

    人人都想着入朝為官，卻不知許多官成日裏都是想着何時能告老還鄉。

    夏邑留派韓咸從兵營里調了一千人去給顧尚澤，一千多人同時清理，許多膽大的老百姓也有幫忙，整整清理了三個時辰才清理完畢，出現了將近兩千具屍體，這還只是在京都內，在京都附近的地方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因為屍體數量太過龐大，顧尚澤讓人將屍體全都擺放在了廢棄的鬼宅。

    弄完一切後已經到了亥時，姜毅並沒有直接去尚書府，打發了蘇子衿回府後便去了夷雲樓，蘇郁安在那裏。

    「為何要拖到今日才說？」

    姜毅滿身疲憊的攤在椅子上看着房頂，漫不經心的問蘇郁安。

    為何不早日通知他，那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無辜送命。

    「你覺得呢？」

    蘇郁安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渾身頓時火辣辣的。

    「蘇郁安，那是人命，那不是十幾二十條，而是將近兩千條人命，你若是早些說出來，他們就可以避免死亡。」

    「避免？你要如何避免？養着他們嗎，只是可惜，恐怕掏空你尚書府也沒辦法兼顧他們，還只會給你帶來災難，何況會發生雪災之事很早就通知了不是嗎，他們沒有離開這裏，不就是做好了死的準備了嗎？」

    姜毅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樣看着蘇郁安。

    「你，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我說你們還真是把我這人想的太好了，幾年前我便說過，我的心裏除了家人，便只剩下了報仇，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是怎麼樣我並不關心，退一萬步講，若是我最開始就將事情說出來，恐怕沒有人會重視吧，只會覺的這樣的天氣出現幾具屍體再正常不過，而且會給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既然這樣，我為何要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最後一點，他們該為他們還有一點利用價值而感到欣慰，最起碼能為活人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這些話顧興理解不了，自然有人能理解，那便是姜毅，可是他雖然能理解，但他心裏還是不認同蘇郁安的做法，那是將近兩千條的人命。

    「你想讓我做什麼？」

    「不需要特地做什麼，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其它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

    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只需要等待即可，這一次，定要將林坤剝離的消失殆盡。

    「可知道萌萌想做什麼？」

    這麼多天了，蘇子衿很少回將軍府，一直都在姜毅的身邊。

    「具體為何我也不知，只能猜個大概，應該是為了在我這裏打探你什麼消息。」

    提到蘇子衿，姜毅整個人就像活了一樣。

    「我準備等這件事過後，讓我父親向陛下求旨。」

    上一章上傳錯了，看過的小可愛重新看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