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好……好強……」

    「……不愧是墮落真祖的處刑人……只憑藉空想具現化就擊穿了第十五祖的城堡……」

    「這……感覺我們就算不來也沒關係啊……」

    石塊從城堡的殘骸上剝落，目睹這一幕的教會討伐軍發出驚呼。

    那是對超常力量的崇拜……還是嫉妒……又或者是恐懼？

    就算早有準備，他們依舊不敢置信——只那個白姬一人，也許就抵得上他們全部的戰鬥力。

    ——這城堡可不是什麼時代的遺留物……

    那是真真正正居住着吸血鬼的魔窟……尋常的物理手段連一片石塊也別想弄下來。

    但即使是如此堅固的城牆，依舊被輕易地擊穿……用區區空想。

    人類就算再怎麼想像，也做不到的吧？因為人的空想終究只能是空想而已……成不了現實。

    常識以外的力量會使人感到恐懼……此刻他們並不能想像，幾十年後會有某個夢想成為正義夥伴的少年，用人類的空想擊碎現實。

    而此刻，製造出這一幕的白色公主依然傲立着……仿佛剛剛只是颳起了一陣風將城堡吹倒了而已。

    對她來說，這的確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對她來說，這只是身為兵器的自己……應該做到的……

    面對這位公主殿下的冷漠態度，聖職者們也早已經習慣了。

    聖堂教會與這位白姬的合作也不止一兩次……雖然作為戰鬥力是頂尖，但不會好好和人交流這點基本沒有改變過。

    「準備進攻……」

    ——穿着教會僧衣的健碩男子指揮道。

    「一隊、二隊……從側翼……三隊掩護，剩下的跟我……」

    話還沒有說完……從破碎的城堡里傳出了悲鳴。

    「艹……就知道又要陰我……」

    穿着休閒服的「可疑物體」飛了出來。

    準確地說，是被人丟了出來……然後像是人肉炮彈一樣砸在人堆里。

    來不及反應的聖職者被這「炮彈」打倒了好幾個。嚴謹的陣形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亂了……

    像馬戲團小丑一樣登場的自然不會是別人……除了被蘿潔安扔出來的麥林也沒有誰了。

    好幾個健壯作為緩衝墊，這應該算是安全着陸了吧……但此刻他身體裏的「警報裝置」正在呼呼作響……

    面對成群的食屍鬼他也能站得住腳，但現在的情況可不是面對食屍鬼的時候能比的。

    在場全都是身經百戰的教會代行者之流，加上不遠處的真祖公主所發出來的駭人威勢，麥林心下可真是在苦笑着流淚。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是路過的……」

    麥林故作鎮定地從人堆中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解釋道。

    然而這雖然是句大實話，可惜沒有人願意相信。

    不過那也是當然的……

    光是外面的結界，如果不是愛爾奎特幫忙，連他們聖堂教會要進來都得花上許多時間……

    你說路過？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在場所有人都不信……

    「……怎麼辦？要不還是……」

    看似領頭的幾個人交頭接耳說着悄悄話。

    按照慣例，面對邪惡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是固定套路來着……

    事實上，已經有人悄然形成了包圍的陣勢。

    幾乎不存在破綻的包圍圈。

    應該是這些與魔物撲殺的聖職者在戰鬥中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絕殺技藝吧。

    面對非人存在也許沒有什麼大用，但對付普通人類卻是綽綽有餘……

    深知這一點的麥林為了保住小命，搶先發話。

    「等等！」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過最後的贖罪……我有一個關於裏面那個混蛋的大秘密要說……來來來……我跟你們講……」

    正常來說，身為代行者是不會被這種話動搖的……

    也不知是不是主角光環真的起作用了，領頭的健碩男子被麥林這話說得一愣。

    大概他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就在這愣神的一瞬間，水泄不通的包圍圈發生了鬆動……

    不需要對方真的過來聽他說什麼，只要露出一瞬間的懈怠就夠了。

    「……girdleofmight……」

    利用稍微恢復一點的魔力，麥林施展出奧秘的魔術。

    與一般意義上的強化魔術不同，他所施展的是力量的「賦予」，而不是加強存在本身的「強化」。

    將魔力從魔術迴路中傳遞出去，連通此刻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的「魔術基盤」。

    ——他的魔術基盤與尋常魔術師的不同。

    雖然通常來說，魔術基盤是以教義或者學問的形式事先在「世界」上刻下的，但他的魔術基盤則是用那隻被他作為代價交換給「泉」的右眼……

    從那個特製的基盤中摘取出要行使的魔術式。

    除了魔術基盤不同以外，幾乎和普通魔術師使用魔術沒有差別……

    但如果被其他魔術師知道的話，應該會被當成異端吧……

    ——魔術師是很自利的群體，他們難以忍受這種特異點的存在。

    所以神秘日益衰弱並不全是時代和科技的鍋……這鍋魔術師自己也得背。

    念完咒語不過數個呼吸……能感覺到的力量感從腳底涌到軀幹和四肢。

    雖然振幅效果並不如強化魔術，但賦予的魔術有一個好處——它不會給身體帶來負擔。

    魔術咒語的來源並不是奧丁，而是另一位神索爾的力量腰帶。

    （雖然同為雷神和戰爭之神，但其實被後世傳說為奧丁之子的索爾，其在原本的早期北歐神話里是更受崇拜的神，而奧丁的地位並不高……兩者身上有許多共通之處，比如兩人都有雷神和戰爭之神的稱號，流星之槍岡格尼爾和雷神之錘妙爾尼爾都有必定貫穿的屬性……應該說奧丁是在之後才登上了北歐神話扛把子地位的……原本奧丁可能並沒有雷神或戰爭之神的稱呼……時代更迭之後索爾和奧丁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也許屬性重疊了？以上……是無關的廢話）

    藉由特異的魔術基盤，麥林能使用被視為奧丁一體兩面另一邊的索爾的力量，這在魔術上並不是無法實現的事情。

    當然，不過是哪位神，他所能使用的僅僅只是不超過自身極限的那一部分力量而已。

    受到戰神力量加護的直接效果就是「更強的力量」，雖然這個力量是在原本的基礎上進行振幅的，但要超越普通人類的極限卻相當輕鬆。

    沒有高超的格鬥技術，也沒有兇猛的氣勢……只憑着被賦予的蠻力，麥林強行撞開了鬆動的包圍網。

    步伐紊亂得難以控制方向，但卻沒有停止……

    唯一的錯誤就是……

    ——他選擇的逃跑路徑明顯偏過頭了啊喂！前方只有不知何時出現的吸血鬼而已……

    「……那啥……我看好你喲……」

    打算就這麼混過去的麥林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若無其事地從擋在前面的吸血鬼身邊跑過。

    然後……被一把抓了回去……

    連附加了數倍力量的他也沒能掙脫那隻纖弱的玉腕……

    死徒這種存在還真是方便啊……如此想着，麥林無奈地放棄了掙扎。

    「真是的……身為我的僕人，居然臨陣脫逃。雖然也不指望你有什麼戰鬥力，但好歹看看你主人最後的英姿吧？」

    「這可是一般人看不到的特別劇目……」吸血鬼露出猙獰的笑容。

    仿佛要將這裏化為墓地般，釋放着殺意。

    然後，吸血鬼消失了……

    這麼說當然是誇張的形容方法，正確地描述的話——她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在移動。

    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能看見薔薇花瓣般的血液在空中不停地飛舞……

    能看見教會的人一個個無力地倒下，經受無數鍛煉的身體被輕易地撕開……

    ——可是看不到製造這些的人……那個只在空氣中留下愉快笑聲的吸血鬼猶如消失了一樣。

    只能清楚地看到由屍體堆砌出來的路徑，被「開闢」了出來……

    那路徑的前方，是——一臉平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白色公主。

    雖然看不清那位公主的表情，但她此時應該是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在等着獵物自投羅網吧。

    因為對自己有着絕對的自信，所以才能讓敵人如此放肆。

    倒是聖堂教會的人夾在兩人之間，傷亡慘重。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

    這裏已經淪為血腥的戰場……而戰場從來不缺少屍體。

    當然，對於已經躲到城堡廢墟里的麥林來說——只要不打到自己，一切好說……

    「這傢伙……原以為是擅長魔術的死徒，沒想到是打肉搏戰的嗎？」目睹了蘿潔安瘋狂一面的他為了不引起關注低聲說道。

    雖然死徒的身體能力異常優秀，但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即使在二十七祖里也應該是屈指可數。

    這傢伙難不成可以排進死徒二十七祖戰力的前半嗎？——一瞬間麥林有了這種錯覺。

    當然，那應該只是錯覺罷了……比蘿潔安還要擅長戰鬥的死徒，不說有很多，但也不能說少。

    真的要用戰鬥力拍個座次，估計她只能佔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但那並不代表什麼……真正的戰鬥，可不是用戰鬥力來決定勝負的。

    就在麥林分析的時候，蘿潔安已經迎面衝到了白色公主的身前。

    消失不見的吸血鬼露出了身形，而白色公主也做出了迎擊。

    緊接着……

    ——紅色的吸血鬼被擊落了。

    幾乎要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溝般，蘿潔安不顧優雅地翻滾出數米……

    「……喂喂餵……你逗我？」

    畫面感太強，麥林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居然被一擊放倒了什麼的……這不是主角打最終boss的套路嗎？

    ——你個不是主角的人瞎湊什麼熱鬧……你又不能用主角光環反殺！

    ——是那個嗎？用來襯托boss實力的雜魚隊友？是在扮演這種角色嗎？

    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只能在心裏反覆地吐槽。

    「閉上你的嘴！」

    從泥土裏爬出來的蘿潔安一副聽得到他心聲的樣子，擦掉臉上的泥土對麥林低吼道。

    看樣子被一擊打倒確實讓她很生氣……那也是，剛裝逼到一半，結果慘遭打臉……麥林很能體會這種屈辱感，因為他以前沒少做這樣的事。只不過沒有那麼疼……

    「絕對要把你揍飛……」

    說着蘿潔安露出吸血鬼特有的獠牙低聲咆哮起來……

    雖然在麥林看來，這話有一大半都是為了挽回面子……但那份毫不遜色於白色公主的氣勢，已經讓他稍微對這個吸血鬼大小姐有所改觀。

    ——那個自說自話的態度，該不會就是所謂的豁達吧？

    這樣想着……吸血鬼再次被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