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護人心切

    許西寧只恍了一下神，很快又滿臉笑容地上前虛扶着羅襄憶起身，轉身對春影說:「快去把春熙坊的繡娘請過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春影笑着上前一步:「就怕夫人着急，繡娘一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奴婢這就叫她們進來。」

    話說完，春影帶着兩個繡娘走了進來。一個年紀大些，約摸四十歲上下，另一個比她年紀輕些，但也有三十好幾的樣子。身上都穿着當下最時興的繡樣，況且春熙坊是臨州最大最有名的繡坊，凡是春熙坊所出皆是精品，這樣一來，倒是襯得這兩個繡娘多了幾分顏色。果然是人靠衣裝。

    這繡娘不同別的，既要有天賦，又要有經驗，這兩個繡娘一看就是春熙坊里有名的繡娘。看來春熙坊也是想趁機討好羅府，誰讓羅府銀子多呢想到這兒，羅襄憶忙低下頭掩飾臉上的嫌棄和不耐。

    兩個繡娘行了禮，那年紀稍大些的說:「春熙坊新到了一批布料，如今還未開售，正巧夫人要裁衣，先帶來給夫人過過眼。」

    許西寧端坐在椅子上點點頭，笑着對下面說：「我前幾日已定好了衣裳，今日也不過是為幾個小輩再做幾件。你們去看看吧，有喜歡的都留下。」

    羅襄憶面上有些為難地說：「母親，這不太合適吧。還是等到大姐和小妹來了再一起挑吧。」

    許西寧和藹地笑笑：「你這孩子，就是禮數多。你且放心的挑，你大姐的和小妹的，讓春思和春影來，她們辦事，你可放心」

    羅襄憶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母親挑的人，自然穩妥。」

    許西寧用帕子捂着嘴笑起來：「你們看看這孩子，年紀輕輕的，說起話，行起事來，倒像是那學館裏迂腐的老先生似的。」

    那繡娘忙又道賀：「二小姐這般懂禮，都是夫人的福氣」

    許西寧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們都去看看吧。」

    春思和春影齊聲應下，就去慢慢地看料子。

    翠微看向羅襄憶，見她朝自己點了頭，也快步走上前去翻看。

    春熙坊確實下了功夫，帶來的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料子。翠微沒看幾眼，就被一匹海棠紅的雲霏妝花緞子吸引住了目光，她心裏高興，這緞子可比二小姐往常的衣料都要好呀，實在令她愛不釋手。

    她高興的扭頭對羅襄憶說：「二小姐，我們就要」

    話還沒說完，手中突然一空，翠微忙扭頭看，那雲霏妝花緞子赫然已經到了春思手中。

    翠微氣的小臉通紅，怒氣沖沖地說：「這緞子是我先看好的，你憑什麼拿走」

    春思冷哼一聲：「你先看好的」她轉身問旁邊的小丫頭：「你們誰看見是她先看好的」

    春思脾氣差，小丫頭們都怕她怕得很。聽她這麼一問，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把頭低下。

    春思把手裏的緞子揚起來，得意地說：「既然沒人給你證明，這緞子可就是我們的了」說罷轉身就要走。

    翠微平日裏膽小的不得了，此時卻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上前一把抓住春思：「你不許走明明就是我先看好的，你還給我」說着就伸手去搶奪。

    春思一看，好啊，你算哪根蔥，還敢跟我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翠微的臉上。

    翠微的臉上頓時紅腫了起來，她一隻手捂住臉，另一隻手還是死死的拽住春思的衣裳，噙着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羅襄憶在兩人起爭執的時候，就趕忙偷偷觀察許西寧的反應，見她盯着翠微若有所思的樣子，就暗道一聲不好，想來今日已經落了別人的圈套。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讓翠微少吃些苦頭了。

    羅襄憶站起身，向許西寧跪了下來，頗有些惶恐地說：「是女兒未能管教好下人，還請母親恕罪」

    許西寧這才不冷不淡地開口：「春影，你們先退下吧。」

    春影應了聲，帶着小丫頭們往外撤，走到繡娘身邊，微微一福，和氣地說：「今日怕是量不了了，兩位媽媽把東西留下吧，夫人都要了。等另擇了日子，再去勞煩兩位。」

    兩個繡娘本來心裏暗叫倒霉，任誰都不願讓外人見到自家的醜事，更何況是羅府這樣的高門大戶。誰知，轉眼間，不但自己沒遭殃，還把這麼多料子都賣了出去，真是讓人驚喜畢竟，這可是一大筆銀子

    兩個繡娘忍不住面露微笑，笑着又朝許西寧拜了拜，趕忙跟着春影走了出去。

    待關了門，許西寧才板起臉訓斥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跪下」

    兩人這才鬆了手，齊齊跪下。

    許西寧冷笑一聲：「好大的膽子，你主子在這兒都敢如此跋扈，那在秋北閣還不翻了天了」

    翠微忙磕了幾個頭：「奴婢不敢求夫人饒恕可是今日，確是奴婢先選定的」

    「翠微」羅襄憶打斷她的話，「不過是塊料子，選什麼不是選既然是三妹妹看上的，我這個做姐姐的，理應讓給她。」她又對許西寧說：「母親，翠微自小跟我在秋北閣，鮮少出門，沒什麼見識，如今一見這般漂亮的衣料，一時迷了心竅，才這樣衝動。還請母親明鑑。」

    跪在一旁的春思忍不住開口：「沒見識可奴婢看來，這位翠微姑娘實在是太有見識了不然怎麼一上來就挑中了這裏面最少見的料子這哪裏是衝動，明明就是不分尊卑」

    羅襄憶知道，她這是在暗示三妹妹是嫡出的，她不過一個姨娘生的，竟然也敢縱容她的人生事。

    羅襄憶有些贊同的點點頭：「春思姑娘說的對，那不知春思姑娘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春思想來定是這破落小姐被她嚇住了，不假思索地說：「如此頂撞，該當再打十個嘴巴子」

    羅襄憶有些無措：「這十巴掌下去，翠微的半張臉可就毀了。」

    許西寧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又擔心會跟羅襄憶鬧得太難看，等有求於她時不好開口，便主動說道：「春思，不得無禮」

    春思訕訕地閉了嘴，有些不甘地瞪了羅襄憶一眼。

    羅襄憶認真地思索半天：「我同意春思的話。那就打十巴掌吧。」

    翠微驚詫地看着羅襄憶，有些委屈地說：「二小姐」

    羅襄憶沒理她，接着說：「還請母親請人執法，順便，將春思姑娘的一併執行了」

    幾人都驚大了嘴巴。

    春思瞪着雙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胡說些什麼」

    羅襄憶嚴肅地說：「母親，您剛才可是說春思無禮」

    許西寧閉着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等了半天，才勉強點點頭。

    羅襄憶一副瞭然的樣子：「既是如此，春思姑娘，這罪你是認是不認」

    春思梗着脖子：「奴婢不知犯了什麼罪還請二小姐明示」

    羅襄憶也不惱，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她說：「你既叫我一聲二小姐，且我坐着你跪着，請問春思姑娘，孰為尊，孰為卑」

    春思面色發白，低着頭不肯說話。

    羅襄憶接着問她：「怎麼，難不成還要母親問你才肯說」

    春思忙磕了個頭，不甘地說：「自是二小姐為尊，奴婢、奴婢為卑。」

    羅襄憶點點頭，起身看向許西寧：「春思姑娘多次打斷女兒說話，言語間頗有不滿，這才是目無尊卑。既然春思姑娘自己認了罪，剛才母親也覺得她無禮，那就兩人一併罰了吧。」

    春思和其他的奴婢不同，她是許西寧的陪嫁丫頭，事事跟她一心，為她着想，且還留有大用，她自是舍不的就這樣毀了她。她靜靜地看着羅襄憶，看着她認真堅定的樣子，一時竟不確定她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春思這才意識到不對，忙對着羅襄憶磕頭：「是奴婢不對，求二小姐恕罪」她跟翠微可不一樣，她是得臉的一等丫頭，又容貌出眾，憑着跟夫人的關係，將來指給哪位少爺做姨娘，好日子多的是。怎麼能栽在這麼一件小事上

    羅襄憶嘆口氣：「母親，今日本是好日子，不成想竟這般不愉快。兩個丫頭本無壞心，訓斥幾句也就罷了，何必做出那等傷人的事。不過是匹料子，我們再挑一匹好了。」

    許西寧正不知如何收場，這話倒也正中下懷，緩了口氣說：「襄憶說的有道理，你們倆個還不快謝謝二小姐。」

    兩人紛紛磕了頭，這才起了身。

    「好孩子，快去再挑一匹吧，這匹就讓給你那個不懂事的妹妹，改日有了好東西，母親都給你留着。」

    羅襄憶笑着道了謝，去挑了一匹蜜合色的金絲軟煙羅。

    許西寧這才鬆了口氣，笑着上前挽了羅襄憶的手，拉着她邊說話邊往外走。

    翠微和春思在後面抱着料子跟着。兩人一起走到門口時，春思猛的上前搶先擠過她，惡狠狠地說：「哼，就你們，也配穿這海棠紅」

    翠微在後頭看着她的背影氣的干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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