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出秋北閣

芳瑤大清早就站在院門口往遠處望着，昨個後半晌，春影姐姐就派人來知會她，說是讓把打帘子的活交給小丫頭香川，以後跟着她做些別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她自是興奮的不得了，急急忙忙收拾好了東西，到春影姐姐那等吩咐。好不容易等到春影姐姐閒了下來，卻告知她這些天唯一的任務就是跟着二小姐，芳瑤心裏一下子又忐忑了起來。

羅府有個二小姐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是真正見過她的卻沒有幾個。這位二小姐被老爺關在秋北閣，連逢年過節都沒有出來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性子。會不會自己還沒把人伺候好，就又被攆回去打帘子了

芳瑤越想越害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一會子為着前途有望而高興，下一秒又為着明日的差事所擔憂，悲喜交加間更覺這長夜漫漫難以忍耐。

門外剛打了三更，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芳瑤正想的出神，冷不丁的被這聲響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誰」

「芳瑤，是我。」

芳瑤認得這聲音，趕忙起身披了件外衣去開門：「春蘭姐姐快些進來。」

春蘭點點頭，進了屋，在椅子上坐下，慢慢打量屋裏的擺設，雖是簡陋，倒也乾淨。

「這屋裏就你自己住」

芳瑤不好意思的笑笑：「這間屋子離得比較遠，上差不方便，大家都求了姐姐們換了屋子，最後就剩我自己了。好歹清淨，也算因禍得福。」說着倒了杯水遞給春蘭：「姐姐喝口茶，忙到這個時辰也辛苦了。」

春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最普通的碎末子，想來也是她招待人最好的東西。又想起她去年年節的時候，深夜裏跑去哭着敲門借銀子，說是老子娘得了急病，便隨口問道：「你娘怎麼樣了」

芳瑤想着春蘭這次來是為着要銀子的。忙說：「好多了，如今雖還吃着藥，到底於性命無礙，多謝姐姐肯出手相救，我這就去給您拿銀子。」

春蘭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不急，一點碎銀子不值當你記着。就當是我提前祝賀你升了二等丫頭。」

芳瑤不好意思地笑笑：「成不成還不知道呢。」

春蘭拍拍她的手：「怎麼了可是擔心明日的差事」

芳瑤點點頭，有些為難地說：「春影姐姐叫奴婢去伺候誰奴婢都願意，唯獨二小姐，也未曾見過，脾性都摸不清，只怕會得罪了她。」

「無妨，你且記住，只要是主子，咱們做奴婢的都要尊着敬着，這府里的事難說的很，今日不得寵的，明日未必就不能翻身。想當年大夫人」似是想起了些什麼，春蘭暗暗嘆了口氣，又接着說：「如今，還不是青山院那位做了主。」

「春蘭姐姐的意思是二小姐，未必不能翻身」

春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見。既然夫人讓二小姐出來，咱們好好做事就行了。好了，夜也深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睡，明日好打起精神來。」

芳瑤忙起身將她送出門外，這才放了心安安穩穩地睡下。

翠微和水芝跟着羅襄憶一路朝着青山院而來。翠微鮮少出門，不時偷偷地往兩邊看，漸漸被羅府的富貴驚了心。

她小跑着上前幾步，有些忿忿地說：「奴婢原以為咱們雖不出秋北閣，但秋北閣好歹也是寬敞齊全，今個一瞧，偌大的一個羅府，竟將小姐囚在那樣一個偏僻簡陋的院子，老爺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水芝怕羅襄憶心裏不舒服，忙伸手戳了戳翠微，示意她少說些話。

羅襄憶不在乎地笑笑：「秋北閣一日三餐何時短過你，況且室內亮堂，東西齊全，也不知你羨慕個什麼勁，難不成出了這秋北閣，還能給你一個人分三個院子不成就算如此，那也要你住的過來才好。」

翠微知道她在打趣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您說的都對，奴婢這不是替小姐委屈嘛」

羅襄憶伸長脖子嗅了嗅池裏的荷花：「我都不委屈，你委屈什麼。」

芳瑤好不容易看見主僕三人進了院子，忙打起精神小跑着過去，行了禮說道：「給二小姐請安，奴婢芳瑤，是青山院的丫頭，今日起二小姐若是在青山院有什麼不如意的，您儘管吩咐。」

羅襄憶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就收起了渾身的自在勁，一臉誠懇地說：「可是母親吩咐的那以後可免不得要勞煩姑娘了。」

身後的水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二小姐裝的可真像。

芳瑤感激地又行了禮，心裏忍不住想，二小姐的脾氣可真好，自己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碰上這麼好個主子，她忙示意香川打起帘子：「二小姐請進，夫人在裏頭等着呢。」

羅襄憶用力地點點頭：「你去忙吧，我去給母親請安。」說罷，帶着翠微和水芝進了屋。

春思剛去小廚房拿了點心，正巧看見這一幕，扭着身子走到芳瑤身邊，尖着嗓子：「二小姐，二小姐，叫的可真熱鬧，她算哪門子小姐啊，若不是姓了羅，她只怕連我們這些奴婢都不如巴結人也有巴結人的路數，這點眼色都沒有，怎麼，春蘭沒有教過你」

說完，嘲諷地笑了半天，又扭着身子進了屋。

春思進了正堂，羅襄憶正跪在中間脆聲說道：「給母親請安，襄憶多年未出秋北閣，未能時時在母親跟前盡孝，還請母親恕罪」

許西寧忙起身將她攙扶起來：「何須行此大禮，你多年未出，也是為了給你姨娘守孝，說什麼恕罪就生分了。快快起身，讓母親好好看看。」

羅襄憶低着頭，冷笑一聲，起身時已換了笑臉。

許西寧細細打量，羅襄憶穿着一件茜素青色襦裙，已是去年的樣式了，頭上挽了垂雲髻，斜插了一根玉蟬釵，眼瞅着成色也一般。只是一張素白的小臉，眼尾上挑，倒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嫵媚。更令人驚詫的，是那雙眸子竟不似尋常人那般，這樣瞧去，隱隱有些棕色的光澤。這衣飾的質樸與通身的氣質形成了不小的衝撞，到更讓人覺得引人入勝。

許西寧有些心驚，她母親究竟是什麼人難道，這就是老爺不肯放她出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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