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雪

    「林默，昨晚有一隻白鹿拴在了廚房門口，你看見了嗎？」老劉問道。

    藍茉指着一盆剛烤好的火燒，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說道：「在這。。。」

    老劉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臉驚恐「什麼？！！！！」，「你把白鹿殺了？你怎麼這麼大膽？」

    藍茉從來沒見過老劉這麼大聲音說話，嚇得結結巴巴：「昨天我燉牛骨湯的時候，半夜有一個起夜的士兵說，如果鹿得活的時候殺味道才好，死了殺就不好吃了，所以我才……」

    「哪人說的？」

    「我不認識……」

    洪班長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們是中計了，一定是這幾個王八蛋沒捕到活的瓊里雪鹿，怕指揮長責罰，想出這麼個損招坑咱們。現在鹿沒了，死無對證，這蒼蠅咱們不吃也得吃了。林默，你看看院子裏那幾個人，肯定有昨晚你遇見的那個人。但是現在無憑無據，也沒辦法了。」藍茉往院裏仔細看了看「就是最後那個流里流氣的，昨晚就是他！」老劉也往外看了一看說道「這事不能全怪，也怪我，昨晚騙藍茉那個小子旁邊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子就是昨天來送鹿的，就是他裝新兵，哭鼻子抹淚的，我一心軟就把鹿收了，我要是不收，也沒這麼多事。」

    李艾迪在一旁插嘴：「我就說老劉最笨了，裝什麼老好人。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

    小粵粵：「那麼，介個四情我們該怎麼辦嘞？」

    周小蔥一翻白眼：「要是人家說啊，揪出昨天晚上那個小子，打他丫的！」

    赤穆：「對，打他丫的！」脾氣暴躁的赤穆說罷就要衝出去就要教訓那幾個人。洪班長一把抱住赤穆，說道：「都別添亂了，現在打了他們，我們更有理說不清。弄丟了鹿，還打人，罪加一等。為今之計只有我跟他們回去和雲指揮使說說，畢竟我們有點老交情，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洪班長走到院子裏對幾個軍部的士兵說道：「我也不能讓幾位白跑一趟，我親自跟你們去找雲指揮使說說這鹿。山水有相逢，今日之事，我炊事班必銘記於心。」說罷，便昂首挺胸向中軍大帳走去。幾個軍部的人對視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藍茉趕緊要追上前去。明明是我宰了那頭白鹿啊，跟洪班長有什麼關係呢？他並不知情的啊！

    周小蔥在後面一把拉住藍茉：「你別亂逞能。洪班長和雲指揮使有過一點交情。想來不會怎麼為難洪班長的。」

    藍茉只好作罷。她在炊事班忐忑不安地等着洪班長回來。

    直到夜深，洪班長才回來。而且挨了板子。

    大傢伙兒趕緊圍上前去。扶着洪班長到他的房間裏。

    「那隻白鹿。確實是雲赫派人去捉的。可能是捉鹿的士兵不小心弄死了白鹿，怕被雲赫責罰，便趁半夜放在了炊事班，想嫁禍給我們。所以，我們大家都不知情，就吃了這個蒼蠅。」洪班長說道。他的臉色蒼白，而且屁股疼得不能坐下，只能側身歪在床上。

    藍茉難過得快哭了：「都怪我不知情……我要是問問就好了。」

    洪班長安慰她：「不干你的事。即使你問了我，白鹿也是死在炊事班，我還是逃不過一頓板子的。」

    「沒想到這個雲赫這麼不講情面。」周小蔥憤憤地翻着白眼，「他以前不是跟洪班長有過交情的嘛？」

    「雲赫這個人，難道你是第一天知道？他就是不講情面的一個人。也不怪他，慈不掌兵，他要是老好人一個，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洪班長說。他看藍茉還是泫然欲泣，不由得說道，「好了，林小子。就這麼一點事，哭什麼哭。我沒有事的，休息兩天就好了。正好找藉口不出工。你年紀還小，等長大了你就知道了，生活中這樣說不出口的冤屈多了去了，過去就過去了。你快去把你的好湯燉幾碗給我補補。」

    毒舌李艾迪一邊扶着洪班長一邊說：「快去吧林墨。快去看看那隻白鹿的屁股還有沒有剩，把屁股燉了湯，給洪班長以形補形。」

    本來大家很悲傷，但是一下子就被李艾迪的臭屁話給逗笑了。

    藍茉正要出去給洪班長燉湯，這時，「我媳婦說」吳剛走了進來。他手裏拿着一張紙，欲言又止的樣子。

    「吳剛，你有什麼事？」洪班長見狀問道。

    吳剛默默，把紙遞給了洪班長。

    大家一看，原來是一張特赦令！梁元憶果然宣佈大赦天下，吳剛可以回家見他媳婦了！

    大家都紛紛祝賀吳剛：「剛子，五六年了，你終於可以回家了，恭喜啊！」

    但是大家歡喜的氣氛里也有一絲憂傷。畢竟相處了五六年，吳剛這一走，也許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大家挨個上前擁抱吳剛，或是照胸口來上一拳。吳剛也是眼圈紅了又紅，只能默默無語。

    最後輪到李艾迪。李艾迪拍拍吳剛的肩膀，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恭喜。」李艾迪的臉憋得通紅，拼命抿緊嘴唇，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吳剛看看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李艾迪，明天我就要走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硬憋着怪難受的。你放心，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絕不怪你。」

    李艾迪聞言，長出一口氣，說道：「那什麼，那我就說了。回家別忘了看看家裏有沒有四歲的孩子。」

    每次李艾迪用這個梗來諷刺吳剛，吳剛都是惱怒得要打人，可是這一次，吳剛聽了，忍不住笑出聲，緊緊地抱住李艾迪。

    「好兄弟，從明天起，我們都要各自保重啊！」

    藍茉雖然剛來不到一個月，但是此刻眼眶也是熱熱的。人間不僅僅有梁元憶那樣的冷血，還有這樣普通人之間質樸而動人的感情。

    ……

    然而，就在當夜，木沁河兩岸竟然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

    一夜之間，木沁河兩岸只剩下雪白一色。天上仍是在搓綿扯絮一般。大雪紛紛而下，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覆蓋了所有金秋的顏色，只余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