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上鬧鐘的聲音準時的響起，我微微睜開眼睛。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一道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刺入我的眼中，頓時眼睛感到一陣刺痛。在困意和痛疼的驅使下，立刻閉上了眼睛。我翻了個身，艱難的摸索着關上了鬧鐘。接着把頭埋進枕頭裏，心裏想着再睡十分鐘就起床。

    再次睜開眼睛時，手機鈴聲的歌曲已經響了快一分鐘了，我很是不爽的拿過手機。

    「餵——」

    慵懶和不悅的聲音還沒說完，屏幕的另一邊傳來的聲音，使我飛快的把手機從自己的耳邊拉開幾十厘米，南凌的大嗓門讓我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

    我起床拉開窗簾，明媚而刺眼的晨光，推着一層層的雲浪在蔚藍的天空中散開，透過玻璃窗目之所及的城市，一片柔軟的感覺。

    我舒展了一下胳膊和腰，走到衣櫥前。白色的短袖襯衣，米黃色的格子百褶裙，校服晾乾後被媽媽熨燙了一遍，整齊的掛在了晾衣架上。和初中時男女不分的運動校服不同，這套校服像是為每個憧憬二次元的少女準備的，可愛而美好。

    今天是高一新生報道的日子，我和南凌在初中的成績都處於那種不上不下的位置。南凌憑藉令人嫉妒的智商，雖然天天倒追男神，不務正業，也依然和我這個偶爾認真學習的人相差不大。理所當然的，我們最後都沒有考上市裏的重點高中，最後只能來到了私立的中學。還好，這所學校的評價很好，學費也不算太貴。而且不需要住校，對於我和南凌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學校了。

    匆忙的洗漱完後，我從桌上拿起一片麵包，趁媽媽還在廚房煎雞蛋，就輕手輕腳的開門跑了出去。

    南凌早就等在了我家樓下，我嘴裏叼着麵包，手裏拿着書包，非常不優雅的大步跑下樓。到了一樓時，就聽見南凌尖銳嘹亮的聲音說了一句:「慢死了！」

    我停下了腳步，背上書包，用手拿過嘴裏的麵包，這才大口的呼吸着空氣。待心跳平穩一些後，我一邊吃着麵包，一邊走下最後一層樓梯。

    那時南凌還是一頭烏黑的長髮，發梢有些自然卷，披散着垂直腰間。而我則是一頭齊耳的短髮，雖然她說我留長髮好看，但每天懶得梳頭的我，毅然剪了短髮。

    「啊啊，都已經高中了，校服也不再是運動裝了，你怎麼還是沒有一點花季少女的感覺呢？」

    南凌看着我三兩口把麵包塞進嘴裏的身影，用她嫌棄的眼神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道。

    我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麵包屑，瞥了南凌一眼回答:「你有你有，我又沒有酷帥的學長男朋友，打扮的那麼——少女，幹什麼！」

    「哦——你該不是對我羨慕嫉妒恨吧？」她的指尖抵在唇邊，紅色的指甲如同她此刻的笑容一樣，嫵媚而促狹。

    我白了她一眼，無奈的說:「你太自戀了——」

    我和南凌從小學梳着羊角辮時就認識了，也曾為了一點小事吵過，天真的說「再也不和你玩了」。但過不了幾天，就又手拉着手放學一起去買雪糕。初中再次分到一個班時，熟悉的我們就像兩隻身處荒野的兔子，天天膩在一起，正式成為了閨蜜。

    這麼多年後，看着此刻坐在我旁邊，拿着雞尾酒笑的明媚的南凌，心裏真的暖暖的滿是感動。

    初三的假期里，得知南凌和我都考上同一個高中時，我們開心的瘋玩了好幾天，好像這預示着我們會是彼此一輩子的天使。我們站在洛得學園的門口時，南凌和我都被這宏偉的樓宇驚得目瞪口呆。白色的教學樓，屋頂尖端的設計像極了歐式城堡的感覺。一眼就可以望到的白色鐘樓，指針正沿着巨大的錶盤順時針的走動着，就像我們的心跳一樣，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擲地有聲。

    「你怎麼和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一樣。」

    「還說我，你自己眼睛都冒出星星了。」

    雖然在網上看過不少這個學校的圖片，但親眼站在它的面前時，還是會被這漂亮大氣的建築所震撼。僅僅用作讀書學習的地方，未免也太有情調，亦太可惜了吧。想到學費和這裏的環境條件完全不成正比，雖然有些奇怪，但我心裏立刻萌生出對校長大方貼心的感激之情。

    突然，周遭響起了細小的議論聲。我和南凌才把目光從教學樓上移開，順着眾人的目光一同看去，一道更美的風景映入眼中。

    一個有着和南凌差不多長的頭髮的女生，正從我們面前走過。高挑的身材，如畫的五官，在人群中是那麼的顯眼。正是夏櫻凋落的時節，風一吹，大片大片的粉白色花瓣飛散在空中。最後徐徐的落在她的發上，肩上，如同中世紀的油畫一般，每一步都讓人覺得是一種視覺享受，牽動着我的目光。

    我用胳膊捅了捅南凌小聲問道：「這是誰啊？」

    「學生會會長，聽說不僅人美，還非常溫柔，標準的校花！」南凌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女生，還不忘繪聲繪色的回答我的問題。

    「你認識她？」

    南凌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全是驚訝，好像在看一個異類一樣：「全校都認識她好吧！她可是校花耶！現在高二，好像叫尹得，真是奇怪的名字。」

    雖然我想問的是她怎麼會知道這麼了解這個學校的事，但想到她八卦的天性和廣闊的消息渠道，也大概猜出了幾分，就點點頭，沒再問下去。視線重新聚集到那個叫尹得的女生身上，雖然同為女生，還是會被她獨特的氣質所吸引。不僅是她姣好的容貌，而是她帶給我的熟悉和舒服的感覺。南凌紅色的指甲在我面前晃動幾下，我才回過神來。大多數男生和我們一樣，跟在了她身後，慢慢走進了校門。

    我和南凌前世一定是很好的姐妹，所以今世不是她粘着我，就是我膩着她，從連衣裙到牛仔褲，我們很巧的都在一個班，而這一次也沒有任何的意外。

    南凌挽着我的胳膊走進教室，我們半隻腳剛踏過門檻，便聽到一個低沉拖長的聲音喊着我們的名字。教室里人聲鼎沸，每個人都在自己組成的小圈子裏談論着，所以除了我和南凌沒有人過多的留意那個聲音。

    待我們聽清聲音的來源後，朝那個方向看去。駱煬陽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向我們揮手。修長的手臂似乎在這個夏天遭到了太陽狠毒的鞭撻，曾經在初中被戲稱「比女生還女生」的他，現在手臂已經染成了小麥色，但臉上的線條似乎多了幾分清秀俊朗。

    南凌拉着我三兩步衝到駱煬陽前面的位置坐下。

    「駱煬陽，沒想到你也在一班啊。」

    南凌放下書包，轉過身，兩人像是幾百年沒有見過一樣，一臉熱淚盈眶。

    不過，我們三個還能在一個班，確實讓我很高興。想當初，我們三個並排走在學校里，雖然稱不上是俊男靚女的組合，但駱烊陽和南凌也是吸引了不少花痴男女的目光的。

    「哎，晚上一起去吃飯吧。我在學校西邊的街上發現一家新開的店，現在剛開業八折優惠，去嘗嘗吧。」駱烊陽在我們身後說着。

    其實，我們三個能聚在一起不單單是因為性格相投，主要是吃貨的基因把我們聯繫在了一起。初中放學後，駱煬陽總是會帶我們去自己發現的各種小吃店裏胡吃海喝。我和南凌也毫不客氣，偶爾吃完就調皮把賬單留給駱煬陽。不過他也只是抱怨一頓，然後滿臉無奈的掏出錢包。

    「沒問題，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大吃一頓了。」

    南凌爽快的答應了，然後我拍拍駱煬陽的肩，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這種表情一般只有在我面對紅色的慘不忍睹的試卷時，才會露出的。駱煬陽也收起下巴，對上我的視線。

    「今晚——」我故意停頓一下，能明顯看到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你買單！」

    說完，我和南凌大笑起來。駱煬陽的嘴角抽動着，茫然的表情很快露出慍色。

    「你們兩個一見面就要這麼坑我嗎！」駱煬陽的眉角向下斜飛進劉海，濃密黑眉中心的「川」字微微閃現。每次駱煬陽生氣時，這個表情便會不自覺的浮現在臉上。

    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爬上駱煬陽的臉。明亮的光將陰影一點點推向鬢角深處，嘴角向兩邊咧開，兩排牙齒整齊的曝露在陽光下。我喜歡他這樣的笑容，像四月天溫暖的春光，好像輕易就可以照進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即使炙熱過後，餘溫也會長久的存留。

    所以即使是在以後冗長的歲月中，回憶起這份笑容，心裏總是會泛起陣陣暖流。

    開學典禮是在學校的體育館舉行的，一排排的實木椅子在台下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密密麻麻排列開。一個中年男人一身正裝，微微挺起的肚子讓中間的衣扣被扯向兩側，幾道細細的紋理從扣子延伸出去。男人有着所有四十幾歲中年人普遍有的長相，但眉宇間透露出的冷靜和沉着，還是在乏善可陳的面孔中，顯得突出。

    南凌和駱煬陽分別坐在我的兩側，我的腦袋隨着校長鏗鏘有力的聲音晃來晃去，眼睛已經半眯成一條細縫。微弱的白光和人影在眼前晃動，夏末是個容易犯困的時候啊。

    突然，肩膀被劇烈的晃動一下，但我的眼珠下意識的轉動幾下後，眼皮始終沉沉的合在一起。

    「瀟瀟，快醒醒。尹得，尹得！」

    南凌有力的手徹底把我晃醒，隨着一陣掌聲，一個好看的身影從台下緩緩進入我的視野。南凌曾經在我心中，已經是最好看的女生了。其實她的相貌並不是最好的，但她灑脫不羈的性格，和與眾不同的紅色偏好，總能讓我羨慕而又不敢觸碰。不過，看到尹得的那一刻，我才相信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聽說學生會長是校長的女兒，長得倒和校長一點不像嘛。」

    駱煬陽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翹着二郎腿，褲腳參差不齊的挽起，露出還未被太陽完全侵蝕的略顯白皙的小腿。不少花痴女生，從不遠處偷偷回頭瞥一眼，在對上駱煬陽的視線前，迅速坐正身子。駱烊陽以前在初中也算是半個校草，在南凌的男朋友畢業後，不少女生的目光更是逗留在了駱烊陽身上，但他卻有點後知後覺。

    「人家可是真正的女神，隨便動一動都可以拍成特寫的。」南凌一邊拍着我的腿，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講台說着。

    光線把一切都變得柔和了，尹得大方得體的笑容，富有磁性的聲音透過麥克風灑在空氣中。她像是一個聚光體，只要輕輕晃動，便可聚集周圍所有的目光。我和她就是天與地的差別，她高高在上，如同水晶瓶中的百合，高貴獨秀。而我只是注視着她，努力靠近她的牽牛花。即使藤蔓艱難的蜿蜒攀爬，偶爾開出紅紫的花朵，可終究只能隱於屋後的瓦牆上，看着百合靜靜的開放，悄悄的閉合。

    尹得是第一個讓我真正為之讚嘆的女生，也是第一個讓我想要拼命追逐，只求在歲月的某一天，能夠與之並肩的存在。我突然驚訝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側過頭，才發現南凌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立刻坐正身子，故意挺直的脊背想要遮掩剛剛的尷尬。南凌嘴角扯出一個邪惡的笑容，竊笑的聲音「咯咯」傳出，聽的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開學典禮結束後，各自回到班級，班主任說了一些早已耳熟能詳的開場白，在一陣歡呼聲中每個人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就放學了。我和南凌遞了一個目光，收拾好東西就跟在駱煬陽後面，浩浩蕩蕩的向西街走去。

    似乎那一個暑假短暫的空白並不存在，我們還是像初中那樣可以並肩，邁着粗魯步子，一步一笑的走向每一個有着美味的地方。那時天真的我以為，時光真的不會改變，即使歲月流轉，我們以後也一定可以笑着聚在一起。卻未曾預見多年後疼徹心扉的離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