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湯姆

    馬爾福先生愣愣地看着身側的黑魔王，還有那個被愚蠢麻瓜出身的女孩擋在身後，坐在廢棄長椅上的男孩兒。

    突然，他發現，男孩兒仿佛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了他一眼。頓時，盧修斯再次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過去的十一年裏，那雙黑色的眼睛，盧修斯在夢中見過無數次，而每一次，都伴隨着無盡的夢魘。

    那是一雙能讀懂人心的眼睛。

    但現在，他一次在現實中見到了倆......兩雙。

    「盧修斯，我的老朋友，難道你不想跟卡爾認識一下？」

    馬爾福先生的身子再次忍不住抖了一下，也許馬爾福先生自己都發現了，今天，或者說從剛才到現在這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他被嚇的次數比他過去一年都多。

    抬頭在身旁這個不知道年輕了多少歲的伏地魔臉上一掃，緊接着就立刻垂下目光，不敢與前者對視。

    「是——主人，呃......我是說，先生。」

    馬爾福先生咳嗽了一下，以掩飾自身的不自然，同時試圖把內心的恐懼從身體裏驅逐出去。

    他不敢拒絕伏地魔的任何要求，但內心裏，馬爾福先生也有着屬於他自己的困惑。

    他見過卡爾，當然，就在兩年之前，那時，男孩兒的那雙眼睛就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然而，不止是男孩兒的眼睛，還有他初見男孩兒時的那股神態——在那之前，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兩人都如此年輕，尤其是前者，聽德拉科說，男孩兒在學校是那麼的才華橫溢，耀眼奪目，簡直就是那人年輕時的翻版，或者......

    想到這裏，馬爾福先生再也不敢多看男孩兒一眼，他低垂着自己的眉眼，儘可能的不跟卡爾有目光的接觸，極盡謙卑，「你，呃......我是說，您好——」

    或者，兩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哈！盧修斯，你在這！」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讓馬爾福先生從無限的糾結中解脫，也讓在場幾乎所有人在對馬爾福先生為何對湯姆言聽計從，又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謙卑產生疑惑之前轉移了注意力。

    很快，一群人從遠處走來，為首之人被其他人簇擁着，剛才發出聲音的也是他。

    康奈利·福吉。

    福吉看上去意氣風發，滿臉喜氣，他的周圍跟着不少人，大部分是魔法部的官員。

    羅恩、金妮還有比爾的父親，亞瑟·韋斯萊赫然在列，只不過是站在了邊緣位置，並不怎麼靠前。

    相較之下，另一個人就顯得顯眼了許多：緊挨着福吉，一個矮胖的女人，穿着一身褶邊裙、胳膊上挎着一個粉色的小包包，一雙粉色的少女款矮梆小皮鞋。

    女人臉上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假笑，站在福吉身旁，一雙眼睛仿佛探照燈一般打量着對面，別人她都沒有在意，只是直接掠過，直到她看到哈利額頭上的那道閃電形傷疤，臉上的假笑立刻變得更盛了。

    與此同時，福吉則注意到了卡爾。

    「卡爾，謝天謝地，你在也這兒！」

    福吉的目光穿過眾人，定在了依舊坐在長椅上的卡爾身上，轉頭對身旁的矮胖女人說，「多洛雷斯，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卡爾，卡爾·庫珀。」

    這下，女人終於把目光從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上移開，轉過來打量起了卡爾。

    女人的臉上堆起了少女般的假笑，與之前看哈利的笑容完全不同，看起來就好像......

    就好像一個小姐姐在看自己親愛的小弟弟——

    那種甜到發膩的親切感，掛在一張滿臉褶子，仿佛癩蛤蟆一般醜陋的老女人的臉上——

    卡爾承認，他被噁心到了。

    抱歉地笑一下，卡爾把目光轉向福吉——他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好像不得不應付福吉，而不是不願意看老女人那張醜臉的樣子。

    老女人似乎對卡爾的態度很滿意，笑得更開心了。

    「部長。」

    卡爾的聲音有些虛弱，再加上蒼白的臉色，福吉注意到了這一點，立刻變得有些緊張。

    「卡爾，你的臉色很難看，你怎麼了？」

    這番表現，看在身旁的多洛雷斯·烏姆里奇眼裏，意味就顯得大不一樣了。

    老女人臉上罕見的不再出現假笑，而是現出一絲思索。

    卡爾正準備回答福吉的問話，突然，不知怎麼，一股寒氣猛的向胸口襲來，卡爾立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腦袋嗡嗡作響，就好像一口氣咬了一大口雪糕直接咽了下去。

    內心裏，卡爾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身體裏殘餘寒氣的最後一次反撲，只要挺過去也就徹底沒事了。

    奈何，身體實在太過誠實，陣陣揪心的感覺襲來，他終究是什麼也顧不上了。

    捂着胸口，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卡爾！」

    站在卡爾正對面，福吉第一時間發現了卡爾的異狀。

    聽到他的聲音，赫敏下意識回頭，「卡爾？！」

    女孩兒驚聲道，連忙回到卡爾身邊，但卻有人比她更快。

    幾乎沒人看清湯姆是怎麼出現的。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站在盧修斯·馬爾福先生身邊的英俊男生就直接出現在了卡爾身旁。

    好在，這會兒沒人會注意這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卡爾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湯姆抽出魔杖，指向卡爾準備念咒。

    這時，福吉帶着魔法部一干眾人也已經擠到卡爾身旁，「男孩兒，你最好別......」

    看着準備施法的湯姆，福吉有些侷促的說，但是湯姆並沒有看他，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這讓福吉後面的話語聲也變得越來越小了，「我們得把卡爾送到醫院去......」

    ——隨着咒語的念誦，卡爾痛苦的臉色漸漸舒展開來。

    最終，當湯姆念完咒語的最後一個音節，卡爾的呼吸徹底變得舒緩，蜷縮的身子舒展開來，臉上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

    「他需要休息。」

    湯姆站起身來，對周圍的眾人說。

    「可以去我家，就在附近。」福吉身後，韋斯萊先生站了出來。

    他本是來找比爾和羅恩還有金妮的，其間遇上福吉一行人，只得跟上。

    好在，他的老友盧多·巴格曼也在，兩人一路上一直在聊天，直到遇見卡爾。

    略作思考，福吉正要點頭，韋斯萊先生雖然在部里地位不怎麼高，但人緣不錯，再加上作為純血家族的一員，福吉對他還是很尊重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聲音插了進來。

    「部長，我想，相對於韋斯萊先生的『陋居』，這個男孩兒去我家休息更好一些，我家的家養小精靈可以更好的照顧他。」

    說「陋居」這個詞時，馬爾福先生加重了語氣，意味不言自明。

    同時，說這話時，雖然馬爾福先生剛開始在看福吉，但當他把話說完，卻看向了湯姆。

    然而，他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本應發火的韋斯萊一家都不由目瞪口呆，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同樣如此的還有德拉科，雖然德拉科知道自己的父親今天有點反常，但卻沒想到會反常到這種程度，德拉科甚至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但是納西莎，雖然同樣震驚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只不過相比於其他人，馬爾福夫人眼裏還帶着一絲瞭然。看起來，她的震驚更多是沒想到丈夫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對於所有人的反應，馬爾福先生都沒有理會，只是望着湯姆，等待着後者的決定。

    這下，福吉一行人都注意到了。

    很快，眾人便反應過來，剛才救卡爾的那手魔法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尤其還出自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於是，福吉望向湯姆，「年輕人，你是卡爾的？」

    湯姆掃了他一眼，似乎並不準備說什麼，馬爾福先生似乎看出了這一點。

    「他是卡爾的表哥。」趕在福吉不滿之前，馬爾福先生連忙說道。

    福吉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不知道卡爾還有一個表哥。」

    接着，伸手拍了拍湯姆的肩膀，一副長輩看晚輩的和藹模樣，看得旁邊的馬爾福先生一陣心驚肉跳，好在最終並沒有發生什麼。

    許是出於提攜後輩的想法，當着在場一眾魔法部官員，福吉笑眯眯的問道：「年輕人，你的名字是？」

    一瞬間，馬爾福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湯姆瞥了他一眼，隨即望向福吉，「湯姆......」

    馬爾福先生暗中抓住納西莎和德拉科的手腕，似乎隨時準備幻影移形。

    「湯姆？」福吉疑惑地說。

    看了眼似乎已經陷入沉睡的卡爾，湯姆點了點頭。

    「只是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