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擇魚之志（一）

    踏上第十八步石階的瞬間，葉塵先是眼前一黑，再睜眼時，他已然坐在了一棟古色古香的茶樓之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身下坐的是木雕大椅，讓人坐着便有一種暇意之感，前方是一張楠木茶几，其上茶具齊全。

    此時，茶几上正泡有一壺清茶，其內茶水碧綠晶瑩，淡淡熱氣升騰中有清香四溢。

    葉塵環顧四周，周圍坐着許多飲茶的吃客，老少皆有，可謂坐無缺席。

    茶樓中偶有身影人影穿梭，卻並無嘈雜之聲。

    忽然間，茶樓中心處傳來一聲綿長話語。

    「各位看官，今天小老兒要講得，是《八荒奇志》。」

    「話說天地間有一奇獸，此獸誕生於虛無，並無實體，專在夜間吞噬人夢，世人稱其為夢魘。」

    茶館正中位置，有一張四四方方的案幾，其後正有一名頭髮花白，年過半百的說書先生。

    方才此話，正是從他口中說出。

    葉塵當下心生好奇，目光隨之望了過去。

    此時，只見說書先生端坐在花雕大椅上，右手醒木輕拍於案幾，待一聲「啪啦」聲響後，說書先生口中振振有詞，繼續道：

    「夢魘雖是無形，捉之卻能通曉人心，辨識善惡，為世間不可多得的靈獸。」

    「而歸咎這夢魘獸真正出處，乃是一處叫永恆虛空的地方，在其中還有無相羅剎，吞天幽冥獸等無數虛空凶獸。」

    話語一頓，那說書人抖了抖幾乎要垂到眼角的長白眉，咂咂嘴巴，清了清嗓子，旋即右手握住摺扇踱了幾圈，待茶館裏吃客將目光皆投過來時，才吐一口氣，悠悠然道：

    「更不得了的是，據太古傳言，永恆虛空中曾出現過一隻鯤鵬！」

    說到此處，說書先生又是一頓，旋即故作神秘的說道：

    「鯤鵬今日暫且不說，這次要說的，是與鯤鵬伴生而出的一株化形青蓮……」

    「鯤鵬？化形青蓮？」葉塵聽得入神，這說書人將他好奇之心勾起，使得他竟生出了一種想要在此永久聽下去的衝動。

    恍惚間，一個小時過去、隨後三個小時又悄悄流過。

    數個小時間，從那說書先生口中，不斷道出了世間千奇百怪，上至碧落，下到黃泉，六合八荒，無所不及。

    說書先生一系列言語，讓葉塵內心好奇之意更為大盛，心中那種想要在此一直聽下去的感覺更為強盛。

    也不知過了多少，葉塵始終沉浸在說書人講述的奇異世界中，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恍惚間，葉塵四周畫面竟開始扭曲，隱隱有崩碎的跡象。

    而葉塵卻是毫無察覺，雙目中顯露出迷離之意。

    一刻鐘後，四周空間隨着葉塵目中迷離之色的加深，變得越加動盪起來，似在幾息後就會真正崩碎。

    與此同時，在問心路盡頭，處於閉目打坐中的閒雲真人，驀然睜開了雙眼，臉上儘是疑惑之色。

    因為在方才一瞬，閒雲真人靈識掃過第十八步石階，他明顯感受到葉塵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竟是有甦醒徵兆。

    「問心將要失敗，怎會這樣！」閒雲真人拂袖一樣，便從打坐中站了起來。

    「這第二問雖是問心路中最特殊的一問，但也是九問中最簡單的一問，幾乎不會失敗！」

    閒雲真人大步跨出，眼中有頗為濃烈的惋惜，見他皺眉繼續道：

    「若是其它幾問還好，但這第二問特殊，只有一次機會，失敗了就不能再闖了！」

    「哎……也罷，人無完人，我也不能太苛刻了，只是……怕要少了這第二問的機緣了，可惜呀！」掙扎中，閒雲真人嘆息一聲，似也接受了葉塵問心失敗的結果。

    縱觀此時的葉塵，身體顫抖搖晃中，他那緊閉的一雙眸子有緩緩睜開的徵兆。

    雙目睜開之時，便意味着問心失敗。

    第二問境中，葉塵眼露痴迷般坐在茶桌前，而他四周，無論是說書先生還是其他食客，皆是身影虛幻起來。

    茶館四周空間扭曲中，竟出現如蜘蛛網般錯綜交織的裂紋。

    「嘭!！！」

    下一秒，一聲如鏡面破碎的聲音響起，葉塵眼前四周畫面頓時碎裂開來。

    「這是……」

    幾乎同時，葉塵剎那從迷茫中驚醒。

    「我問心失敗了？」

    葉塵心中不禁疑問，同時在他的心中閃過了一絲強烈預感。

    這問心，他絕不能失敗！

    四周排斥豁然加劇，葉塵已然發現身體也開始變的虛幻。

    電光石火間，葉塵雙目一凝，眉心中米粒晶體猛然轉動，只聽他大喊道：「時光逆轉！」

    驀然間，時光回溯，四周空間隨着葉塵聲音喊出的同時，開始朝着崩碎前的三息逆轉而去。

    三秒時間，正是四周空間崩碎前的那一瞬！

    也是在這至關重要的一瞬，葉塵雙眼猛然一睜。

    而四周空間也在葉塵雙目一睜的同時，不再扭曲，變得穩定。

    「呼呼……好險！」

    葉塵大口喘息，背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

    剛才這最後一瞬，若不是葉塵果斷的使出了時光倒流的特殊能力，他敢肯定，這第二問必然會失敗。

    「咦……」

    現實世界中，閒雲真人本已經接受了葉塵第二問失敗的事實，不曾想，此時的葉塵身體已經不再顫抖，並沒有從問心境中甦醒過來。

    「開始怎麼會出現失敗的徵兆？最後為何又沒有甦醒？」

    閒雲真人心中雖有疑惑，但只要葉塵的問心沒有失敗，他高興還來不及，那還會去刨根問底。

    閒雲真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他口中幾乎不會出現失敗情況的第二問，葉塵面對卻是如此艱難。

    若不是葉塵身具時光逆轉的能力，他已然問心失敗了。

    這一切，只因為葉塵來自另一個世界。

    世界觀的不同，刻在骨子裏的理念也就不同。

    葉塵不是這個修仙世界的人，所以他在面臨說書人講述新鮮事物時，他會格外好奇，迷離其中。

    若是這個修仙世界的人，在聽見說書人講述後，固然也會有些許好奇，但不會如葉塵如此強烈。

    就好比現在這個修仙世界中的人，他們在看到汽車火箭時，也會生出強烈的好奇之意。

    世界觀不同，思維理念也就存在差異。

    葉塵若不是深深陷入迷離，也不會導致空間崩碎，問心失敗。

    此時，問心境中，葉塵驀然起身，不再理會茶樓中書說人的話語。

    邁步前行間，他已然朝着茶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