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放的觀察員

    由光線凝聚的橋樑上，一個年輕人步伐緩慢踉蹌，神情頹廢，他裹着睡衣，穿着拖鞋，頭髮亂糟糟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走過光橋就是一個廣場，廣場呈圓盤狀，純白色的地面與不遠處的冰冷黑暗相接。

    「尊敬的觀察員陳默，歡迎你的到來，我是智能哨兵。」

    虛空之中一陣冰冷機械的聲音響起。

    聲音在有限的空氣之內迴蕩，一道藍色的虛影在一旁緩緩形成。

    淡藍色的虛影朝陳默彎腰行禮。

    廣場外面，刷有黑色三叉戟標記的飛船刺破空間，蕩漾起一圈圈的波紋。

    那是押送陳默來觀察站的帝國海軍戰艦，經過一年的折越航行，陳默到達了流放地點。

    他沒有理會那虛影程序化的問候，而是站在那裏，呆呆的看着空間盪起的漣漪。

    這空間漣漪真好看，這就是超光速旅行，帝國人管這叫「折越」，我們地球人管這叫星辰大海的前置條件。

    陳默忽然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這場景，恐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了吧？」

    這是他被流放的地點，他將要作為帝國觀察員，在這度過上千年的漫長時光，獨自一人。

    虛影機械的繼續說道：

    「陳默觀察員，是否查看仙女星系本紀元的觀察記錄？」

    陳默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不用，這形同流放，工不工作都一樣，不如破罐子破摔。

    他走到廣場中間，那裏有一張白色的椅子，椅子旁邊一盞人高的枱燈。

    陳默坐下來，頭往後靠在沙發上，頭頂的繁星映入眼帘。

    「這就是仙女星系麼？」

    他開口詢問道。

    智能哨兵的藍色虛影浮現到他身邊，「是的，仙女座是一個巨大盤狀結構的旋渦星系」

    「在帝國星表編號為M31，星團總表編號為NGC 224，直徑22萬光年，邊界星系群中不起眼的一員。」

    22萬光年吶……好遠……我回家看來是沒戲了。

    陳默感嘆了一句，然後往後一躺，沙發順着身體改變形狀，化作一張大床。

    帝國的科技極度發達，即使是一個最偏遠的觀察站，也擁有相當完整的設施。

    陳默雙手墊在腦後，躺在床上，星空之中，一個不起眼光點在閃爍。

    「這距離我家有多遠？」

    他忽然問道。

    虛影沒有絲毫停頓，眼中划過數據，迅速的說出了答案。

    「這裏是偏遠的宇宙邊緣，此時此刻，距離帝國首都賽亞星大概有1600億光年，考慮到宇宙膨脹，你和母星的距離在以每秒鐘七十千米的距離擴大。」

    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正在以每秒鐘七十千米的速度，遠離那些混蛋。

    況且，我的家壓根不在那裏……

    陳默指了指空中一顆暗淡的星辰，「那是哪裏？」

    虛影頭都沒有抬，迅速的回答道：「那是銀河系，距離仙女星系最近的星系。」

    「算上暗物質的話，仙女星系質量小於銀河系，直徑則是銀河系的1.9倍，仙女星系正以每秒300千米的速度朝向銀河系運動，在30-40億年後可能會撞上銀河系，最後併合成橢圓星系。」

    略過這些無聊的術語，陳默嘴角默默的念叨着什麼，他忽然坐起來，「我可以去那裏麼？」

    「抱歉，按照帝國法律，你不能夠離開工作站，你的任務是觀察。」

    「是否需要詳細查看法典？」

    一份文件浮現在陳默面前。

    陳默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手一揮，文件頓時虛化，像是煙霧一樣爆開，然後緩緩消散。

    陳默坐起來，臉上浮現出陰霾，連帶着看滿天的繁星，也感到不爽。

    這他媽什麼鬼地方！

    這環境設計也是傻逼，上一個觀察員腦子有毛病吧！

    陳默喚出虛擬屏幕，重新設定了環境，空蕩蕩的觀察站開始變化，周圍浮現出牆壁。

    快速的載入預設的環境模板，房間變得溫馨起來，窗外是鳥語花香。

    這不是幻像，更不是什麼投影技術，也不是魔法，這一切都是真的，能量與物質之間的轉換，憑空造物，這些都能夠輕易的辦到。

    帝國的實力超出想像，帝國的科技猶如神靈。

    所有的文明都會這樣說，但是陳默多知道一點：

    帝國和神靈還是有差別的，起碼陳默腦中的造物，就不是科技一系，更是和帝國完全不搭邊。

    想起腦中的碎片，陳默就莫名的憂愁，剛剛因為改造出舒適環境的一點好心情，馬上消失乾淨。

    自從腦中多出那個碎片以後，他總是很困，基本起不了床，不藉助通過網絡遙控的機械身軀的話，他基本幹不了別的。

    陳默私底下嘗試過各種方法，試圖研究腦部的問題。

    希望以後更好一點吧......一年的旅途之中，他發現自己似乎有點能夠抵抗那東西了。

    精神受到碎片影響程度有所減輕，他變得能夠有更多的時間思考。

    翻開哨兵提供的說明書，陳默了解了自己的指職責，和來之前知道的一模一樣，就是乖乖的帶在這裏，和囚禁沒有區別，大部分事情都是哨兵負責，他只需要負責無知土著靠近觀察站的事件。

    觀察站擁有能量物質轉換設備，能夠合成任何已知的普通材料，包括各種美食，娛樂設備。

    這裏還可以上網，通過星際網絡，陳默可以聯繫到外界。

    呆在房間裏上一千年的網，我算得上是地球最強宅男了吧？

    陳默自嘲一笑，隨即又想起了臨走時，他哥哥羅生的「關懷送別」。

    「放心，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想幹什麼都行，儘管在那裏放心快活吧。」

    接着他給了陳默一個擁抱，然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會讓大家遺忘那裏的，宇宙不毀滅，帝國不飛升，你卸任的飛船就不會來。」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還不想……陳默嘀咕幾句，拿起觀察站「具現」出的頭盔。

    這是全息頭盔，因為碎片的原因，陳默精神非常差，有時候甚至很難睜開眼睛，所以利用頭盔在睡眠中上網，是他唯一的娛樂。

    當然，娛樂還是其次，陳默畢竟是羅門家族子弟，利用金錢以及族中好友的關係，在網絡之中收買黑客，操縱一具機械身體到處活動活動，還是可以的。

    他準備在網絡上弄艘飛船，然後越獄。

    這麼做當然不划算，因為帝國人藉助高科技已經實現永生，一千年的監禁雖然痛苦，但不是不可以忍受。

    但這是基於帝國人而言。

    陳默靈魂是地球人，他只希望能夠逃回地球，然後讓飛船自毀在太陽上。

    老子不幹了！我要回地球！

    「哨兵，給我食譜。」

    在這之前，陳默準備先填飽肚子，飯後他還想來一些雪糕，最好加一些巧克力，在來杯咖啡，這能夠讓萎靡不振的精神略微好一點。

    食譜彈出來，陳默一愣，上面空蕩蕩的，只有營養劑一個選擇！

    營養劑只能夠維持基本的生存，口味什麼的都是奢談。

    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哨兵！我需要更多的食物種類，從網上下載數據。」

    哨兵的聲音機械平靜，「抱歉，觀察站無權訪問星際網絡。」

    陳默臉色驟然一變，他迅速的帶上虛擬頭盔，一分鐘不到，他又取了下來，連不上星際網絡！

    被斷網了！

    陳默不甘心的抬起手腕，個人終端上也是斷網狀態。

    先是流放，現在是斷網，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陳默咬牙切齒。

    這遠超帝國的流放標準，這是真正的囚禁！

    觀察站就像是個大號的棺材，周圍一光年之內沒有任何活物，這是死寂的太空，處在這種絕對孤獨的環境，單一的食物，沒有任何娛樂，要不了多久，是個人就會精神扭曲，發瘋孤獨而死！

    陳默陷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