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

    黑色手機裏面的歌曲都是這個世界所沒有的，幾乎每一首都是精品。

    何笑想起下午在鼓搗手機時聽到的一首，此時腦中一回憶，歌詞和旋律竟然全部都記得。

    似乎他只要是在黑色手機里看過的東西，都可以自動學會。

    「嗯……那就唱這首歌吧。」

    何笑心中下定了注意，向服務生要來了筆和紙。

    徐遠等人都是一愣，湊過來問道：「你要筆和紙幹嘛？」

    「譜曲。」

    何笑頭也不抬，按照記憶中的音律，將譜子迅速的畫了出來。

    啥？

    譜曲？

    徐遠等人把目光湊過去，一下子就懵了！

    他們這些搞音樂的，平時不是沒寫過歌，但也都是自己私底下玩玩，哪怕是真的要唱，那也得先和整個樂隊經過反覆排練才行。

    像今天這種場合，明眼人都知道，最保險的表演方式還是唱那些已經成名、膾炙人口的歌曲。

    當着歌壇天后的面貿然使用自己鼓搗出來的歌，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徐遠李陽這些人都有些猶豫了，像看瘋子一樣看着何笑。

    就算想要博得雅姐的關注，也不至於這樣吧？簡直就是在走鋼絲啊！

    萬一要是失誤了，那可就是丟人丟到了黃河裏，以後在「星雅閣」絕對混不下去了。

    其實何笑心裏也清楚，他是做過反覆思考後才決定的。

    主唱這個位置是需要實力才能擔當的，何笑的唱歌水平優於普通人，但跟專業人士一比那可就不夠看了，甚至比起琛哥還有一定的差距。

    他很清楚這一點，如果他也像琛哥一樣唱《山南》這些早就爛大街的歌曲，還真就不怎麼出彩。

    所以在唱歌水平不是特別出色的情況下，想要贏的所有人的關注，只能另闢蹊徑，演唱一些誰都沒聽過的原創歌曲！

    恰好，黑色手機里包含着另外一個世界的財富，這樣的歌曲多到數不過來。

    因此，何笑不是魯莽才做出這個決定，他隱隱感覺自己放手一搏的話，十有八九能成！

    「放心吧，這首歌旋律很簡單的，用不着排練，再說了我是主唱，出事了劉經理也找我，你們怕啥？」何笑將譜子遞給徐遠李陽等人，笑的很自信。

    「那倒也是。」讓何笑打了一記定心針後，眾人面面相覷，只好接受了。

    「他娘的，哥今兒就陪你瘋一把！」徐遠跟何笑關係最好，這工夫也知道改變不了何笑的主意了，於是也全身貫注起來。

    幾人迅速熟悉着樂譜，很快上場時間就到了。

    何笑將架子鼓搬到了舞台偏中央一點的位置，麥克風拉到了跟前，準備開始演唱。

    鼓手一般都是在舞台大後方表演，像何笑這樣出現在舞台上主唱的地方，不管是觀眾還是他，都是頭一遭，賊新鮮。

    觀眾們都好奇的望過來，不知道這家酒館的樂隊在搞什麼節目。

    二樓的一間包間裏，透過透明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一樓的舞台，可以說是整個酒館最好的位置。

    此時沙發上正坐着一個翹着二郎腿的女人，她看起來二十八九歲，小眼神充滿了侵略性，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的御姐魅力，非常奪人眼球。

    如果被其他的客人看見，定然會尖叫出聲。

    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是張雅！

    那個18歲出道，在歌壇一路叱咤風雲整整十年的天后級人物！

    名副其實的巨星！

    她似乎之前沒怎麼關注樂隊表演，也不知道換主唱了，此時見到舞台上的一幕幕也很好奇，手裏搖晃着酒杯，眯着一對閃晶晶的眸子看去。

    ……

    小小的舞台上。

    何笑正在進行着最後的調試。

    他其實心裏有點緊張，對於一個從小懷着明星夢，但卻從來沒有登上過舞台做主角的孩子來說，這是他的第一次。

    以主唱的身份，站在這裏！

    哪怕這個舞台很小很小，只是一家音樂酒館，觀眾也只有那麼五六十人而已。

    但何笑仍然小心翼翼，全力以赴，不敢馬虎一點。

    對於食客們而言，今天只是很普通的出來吃個飯，聽會兒歌，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一天，但在何笑這裏，就是人生中的一大事。

    「呼……要開始了。」

    何笑調整着狀態，深呼吸幾次後，他對着樂隊裏的其他人打了個ok的手勢。

    音樂響起！

    很輕柔的旋律，沒什麼太大的亮點，觀眾們都在吃吃喝喝，沒人在意。

    何笑也沒在意，約莫在二十秒左右的時候，他開口了。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着的人吶。」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

    「她會接受我嗎？」

    像是反問着自己一樣，何笑唱的很投入。

    「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

    「註定我要浪跡天涯。」

    「怎麼能有牽掛？」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

    「是不是應該放棄？」

    「花開花落又是一季。」

    「春天啊你在哪裏…」

    陌生的歌詞，陌生的旋律，有一些食客已經察覺，他們抬起了頭。

    手上輕輕敲着架子鼓，心裏計算着節拍，何笑用自己並不專業的歌聲唱着：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

    「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來過。」

    歌聲漸漸飄遠，越來越多的食客抬起了頭。

    他們漸漸認真起來，聆聽着歌里的故事。

    包括二樓那個性.感的身影，她掠過一絲髮梢在耳後，盯着舞台看去。

    似乎想要看透這個男孩有什麼往事。

    何笑閉上眼，認真的表演着。

    「轉眼過去多年時間。」

    「多少離合悲歡。」

    「曾經志在四方少年。」

    「羨慕南飛的雁…」

    這首歌叫做《老男孩》，是一首關於夢想的勵志歌曲。

    它有那麼一點心酸，有那麼一點殘忍。

    在下午鼓搗手機的時候，何笑聽到的第一首歌就是它。

    幾乎每個人都能在這首歌曲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何笑也不例外。

    他唱着唱着，在台上竟然忍不住想要掉淚。

    恍恍惚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副畫面，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人為了自己憧憬的夢想，努力奮鬥，可現實卻殘酷始終不給他一點曙光。

    他看不到未來，卻仍在堅持，於清晨叼着還在流汁的包子，穿過擁擠的人群，追趕上了那輛塞滿了人的19路汽車。

    公交上，他被擠的不像樣子，仍一手撐着車窗，一手寫着歌詞，興許是想到自己的夢想還那麼遙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就一邊寫一邊哭。

    擁擠的早高峰，沒人會注意他的眼淚，每個人都活得很艱辛。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

    「改變了我們模樣。」

    「未曾綻放就要枯萎嗎？」

    「我有過夢想…」

    「……」

    一曲結束，何笑聽不見耳邊嘈雜的聲音了，他看了一眼台下，安靜無聲，所有食客都靜靜的看着他。

    徐遠遞給他一張手帕，他微楞，下意識摸了摸臉龐，竟全是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