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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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牆面上的點點殷紅實是有點醒目。
中年人捂着腹部癱坐在馬桶蓋上,神色憔悴,廉價的公租房衛生間沒有做瓷磚處理,這種大片的血跡很難處理乾淨。
右手下垂,時不時不自然的抽搐一下。
他的臉色很是怕人,被汗打濕了的頭髮糊貼在前額上,五官痛苦的擰成一團。
地磚上也是一灘血。
以及一團蠕動的白色。
那是一塊肉,他剛親手割下來的。
從那上面延伸出來了很多細小的肉觸,像是海綿吸水一樣,一點點的吸收着母體脫離時浪費的體液,血泊很明顯的在縮小。
這塊肉變得更白了,甚至有點透明的意思。
肚子上的傷口開始時在大出血,但很快止住了,甚至有結痂的傾向。
劇痛得以緩解的中年人咬牙起身,一把抓過地上的不明肉質體,掀開馬桶蓋丟了進去,嘩啦啦的沖水聲持續了一分鐘,才驚魂未定的鬆開了手。
「結束了麼。」
摸了摸腹部的傷口,他猛地低頭,驚恐的發現傷口不翼而飛,新長出來的肉茬把空缺的地方填補的滿滿當當。
就在他的注視下,皮膚的顏色都從新肉的淺粉色變成了和周圍一致的棕黑色,任誰也再看不出來這裏曾少了塊肉。
劇烈的代謝增生消耗了寄體太多的養分。
強烈的飢餓以及虛弱感涌了上來,虛弱與睏倦更勝一層壓倒了飢餓,男人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了衛生間的地上。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饑渴與混亂。
體內環境處於崩潰的邊緣,高溫,缺氧,不明胞體的快速增生更是在掠奪着這具身體的大量養分。
他身上不斷有汗水溢出來,那溢出來的汗水很快又被體表的高溫蒸乾,一層細密的鹽粒浮現在皮膚的表層,不對等的滲透壓導致正常細胞快速失水萎縮,胞膜破裂,繼而消亡。
強烈的刺激正在肆意破壞他的感官,但尚未摧毀他對這個世界的感覺。他痛苦不堪,甚至希望自己就這麼趕緊死掉算了。
他能聽到自己體內細胞一個個破裂的聲音。就好像整個人都在慢慢的被融化,從重災區的腹部開始慢慢失去知覺,很快波及到整個下半身。然後是上身的腹腔,這時候他便感覺自己的肚子裏面空空如也,下半身更是沒有了任何感覺。
很快消融感最終蔓延到頭部,這反而讓他鬆了口氣。
「結束了呢」,他自暴自棄的想到。很快他便如願的失去了意識。
然而異變並沒有結束,原體細胞的大量崩潰,白色細胞的瘋狂增殖,跳動的心臟,神秘的肝臟,奇妙的胰腺,都被一點一點的替換,直至整個身體的每一處都沒被這種奇異的新細胞所取代。甚至是腦細胞。而這往往也代表着腦死亡。
然而他並沒有死去,在大腦幾近完全淪喪的情況下,嚴格按照原型細胞複製替換的奇異細胞,也完美的複製了每一個腦細胞的所在。
無論是控制呼吸和心跳等基本活動的腦幹,還是滿含着運動記憶的小腦以及其控制的肌肉整合能力。
乃至於大腦中與記憶相關的海馬區、杏核仁都被保留複製了下來。
這一過程又是大量能量的消耗。脂肪被燃燒殆盡,血液也是粘稠的幾乎堵窒。
體表的毛髮全部脫落,皮層就像烤乾的魚皮緊緊的貼在萎縮的肌肉層上。代謝溢出的鹽粒和大量雜質讓他整個人顯得污穢不堪。體內的新生骨質顯得薄脆而又精緻。
隨着意識的甦醒,比之之前更強烈的饑渴感,對養分的需求,對血肉的渴望,對生存的執念一齊涌了上來。那仿佛是千千萬萬個意識體的共同執念。又好像是自己最本能最深處的願望。
「我得活下去。」他這樣告訴自己。
「我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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