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夢

    而這個中緣由，還要從五日前說起。

    那天，三個小傢伙在村口瘋玩，追逐打鬧嬉戲，本來十分快活，可突然刮來一陣大風，剎那間風雲急轉，天象突變，驟雨頃刻而至。

    情急之下，三人為躲雨便抄小路往回趕，怎知行到半路，一聲霹靂撼天而下，剛好落在了幾人腳邊，只聽「轟隆」一響，電光閃爍雷霆炸裂，竟生生在地上轟開一個黑漆漆大洞，。

    三個孩童哪裏見過這般景象，當時就愣在那裏嚇個半死，一動都不敢不動。

    暴雨傾盆，如水銀瀉地，空蕩蕩的洞穴，加之濕潤泥濘土的土壤，使得洞口很快蔓延，幾人還未及反應，便直愣愣的掉了下去。

    所謂禍福相依，三人經此突變，終於意識過來，於是急忙向四處亂抓，幾經撲騰掙扎之下，竟也使得下滑的速度放緩了許多，再加這洞本就是傾斜狀，而且泥土十分鬆軟，所以幾人最後到也無甚損傷。

    不過這地洞究竟是地洞，漫天烏雲雨水之下，洞中是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更外加幾人年紀幼小，所以當場便慌神哭了起來。

    枯木逢春，恰在這時，又是數到雷霆電光照耀閃爍，趁這短暫片刻，三人倒也大概看清了周圍狀況，眼見到同伴都在，周邊也無甚可怕物件，便安心了許多，不再哭泣。之後兩個男孩急忙朝一邊爬去，拉起了小聲嚶嚶的女孩。

    三個小傢伙再聚，定下心神打算踩着泥土慢慢爬上去，可不料行到一半，那個叫無心的男孩突然腳下一滑，不由給向後栽了下去。

    只聽先是「啊！」的驚叫，緊接着又傳來「砰」的一聲響動，分明是那男孩撞到了地洞牆壁聲音。另外倆人見狀，分別呼喊一聲「哥哥」、「無心」，便趕忙滑下去找人。

    憑藉聲音和洞下極其暗弱的光，二人很快便到了男孩身邊，快聲詢問是否有恙，好在男孩在哼唧幾聲後倒也無事。

    哪知這時，「轟隆」又是一身非凡巨響，電光閃爍百里，再耀四野。

    而此時此刻，洞裏的三個小傢伙正剛站起來，正欲重新向上爬去。卻不料，一番駭人場景，在這強烈亮光之下突現眼前。

    且見，在那男孩剛才砰撞的牆壁背後，赫然出現一個半米寬的洞，洞口之內，一張森白慘澹至極的人臉浮現，再加風雨大作之下，絲絲銀髮拂動，額頭一點紅光流轉，猶如地獄鬼魅。

    而更加恐怖的，是那鬼臉人心口竟插着把森森利劍，仿佛間還在不停蠕動，有血水直冒。

    三人見此，雙腿發軟再也邁不動步子，頓了半響才哭喊道，「啊，鬼，鬼啊，救命啊！爹哎，娘哎···」。

    話音未落，幾人只感一陣涼氣襲來，豁然間有隻胳膊突然搭在了幾人身上，緊接着三人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呼的離地而起。見到此番情形，三個小傢伙更加驚慌，一番撲騰下哭的稀里嘩啦，直認為是那惡鬼索命，拉他們去陪葬。

    可眨眼之後，三人卻微覺身子一松，雙腳竟再次碰觸到地面，這時才發覺境況有些不對，急忙瞧看周圍，卻已然到了洞外。

    見此一幕，幾個小傢伙同時抬頭望去，只看一道極為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一旁，手一抖，就將身上的雨衣裹在了濕漉漉的三人身上。

    接着便聽那人沉聲道：「無心，小羽，照看好妹妹」。

    不待二人哭訴答話，只見那人「鏗」的一聲抽出背後長劍，摒氣凝神朝洞中言道：「小子年幼，無意叨擾前輩，還望海涵」。

    過了半響，洞裏仍未傳來任何響動。如此，那人仿佛才鬆了口氣，眉頭漸展，只是同時眼神又流露些許不解。

    原來在剛才，這人聽到幾個小孩呼喊救命，直以為是有宵小作祟，情急之下未及細想便沖入洞中，昏暗中看見一陌生人影，於是毫不猶豫便揮掌拍了過去。卻不料自身掌力還未觸及對方，手上的勁力便莫名消弭殆盡。

    他甚至能感覺到，若非自己及時收手，只怕後果難以想像。而更加駭然的，是直到現在他都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存在，宛若虛無，又如死人。

    「爹爹，你是在跟誰說話」，就在男子陷入沉思的時候，那個叫無心的孩童瑟瑟發抖的問道。

    「別怕，爹爹只是在跟一位前輩聊天，你們在這裏等一下，爹爹去去就回來」，說完，便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目光中一絲堅毅閃過。

    再看，只見其身子一閃，飄然又向那洞裏探去，只是片刻功夫又重新出現在地面，飄灑自如，身上不沾塵埃，煙雨朦朧中頗有絕代俠士風采，看得幾人崇拜不已。

    只不過，當三人瞅到其背後所搭着的慘澹面孔後，頓時又臉色大變，身子急忙往後縮了縮，顯然，是先前被嚇壞了。

    「阿爹，他究竟是人，還是鬼啊！」，女孩顧不得哭泣，緊張的問。

    「是人，別怕！我們先回去」，說完伸手一勾，竟同時將三人抱起，若風塵般掠去。

    當夜，村中族老齊聚祖祠後院，共同商討該如何處置這「怪人」，因為據鎮裏的大夫說，這人心脈早已被封死，沒有了脈搏，按理常理來說，就算是神仙也該死透了，可是其偏偏還有體溫，身上的血液竟然還不住流淌。

    幾番爭議，眾人各執一詞，激進些的，認為這人定會帶來災難，應當火化或者將其扔到遠的地方；保守些的，認為這畢竟是一條人命，想辦法醫治或許還有轉機，不能草菅人命；

    老村長聽眾人說的都有道理，一時難以決斷，便將目光放在那大夫和救人回來的男子身上道：「華大夫，少秋，你們怎麼看」。

    華大夫思索片刻道：「這種事情我也是生平僅見，不好做絕對，不過醫者仁心，我建議還是先留意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情況合適，我們可以拔出那劍看看」。

    「我也贊同華大夫的看法，最好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這期間就由我和內子來照看吧，畢竟我也懂些功夫和醫術，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好處理」，男子思索片刻回答，眉頭深鎖，心念難辨。

    聽完二人答話，老村長略盤算片刻，說道：「那就聽華大夫的吧！先觀察觀察」。

    完後，眾人散去，只留男子一人獨處屋內。

    暗夜沉沉，卻看男子雙目緊盯那「怪人」身上插着的斑斕長劍，默然不語，幾番徘徊直至深夜方才離去。

    ···

    寂靜的夜空，是人最後的歸宿，時而冷冽肅殺，時而甜蜜溫馨。

    半夢半醒中的屈無心，再次幻想到自己劫富濟貧，縱馬江湖豪情萬丈。

    這不，此時夢裏的他，正在追蹤兩個壞蛋，為了知曉他們的陰謀，不惜放下正義大俠的面子，躲在角落裏偷聽。不過遺憾的，是由於太距離遠，他始終聽得不是很清楚，只略微聽到些，「歲寒、天境、儒門、絕跡、高手···」等瑣碎的詞語，完全不知所以。

    但是，為了揭露這個陰謀，他還是決定繼續聽聽看。直到，那倆人的嘴裏蹦出「菲兒」倆個字的時候，屈無心簡直勃然大怒，心想道，「呔，這兩個歹人竟想着暗算我妹妹，看我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說干就干，大聲喊了聲「殺」，屈無心翻身就沖了過去。

    「撲通」，一聲肉痛下，屈無心只覺天旋地轉，仿佛腦門被什麼砸了一下，心裏直呼「有人暗算」。於是急忙掙扎，可睜開眼睛一看，周圍哪有什麼歹人，哪有什麼縱馬江湖，唯有爹娘一臉詫異的看着趴在地上自己，和那依舊還在床上酣睡的妹妹。

    「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白天被嚇壞了吧！來，娘看看有沒有傷着」，女子急忙從桌旁起身，將跌在地上的屈無心抱起，柔聲問道。

    男孩略有些懵的看着眼前的娘親，突然認真的說道：「娘，我想學武功，可以嗎？」。

    女子聽此，未立刻答話，而是先回頭看看男子，見男子沉默搖頭，方才嘆氣對男孩說道：「學武功有什麼好的，又累又苦，而且還不好玩，你看看你周圍的小夥伴，有哪個整天喊着要學武功的」。

    「可我就是想學啊！娘，你和爹爹都會武功，為什麼偏偏我和妹妹就不能學？」，男孩又希冀道。

    女子沉默，因為有些苦無法言說。

    最終，屈無心又睡着了，不過他不明白自己怎麼睡着的。但是，夢中的他似乎隱約知曉，那」怪人」或許可以幫他，而他先前夢裏聽到的那些零碎話語，會與那人有關。

    總之，無論為何，這一夜後，屈無心便執着的幹上了教唆妹妹和那個叫蓋羽的男孩，千方百計「探望」怪人的活計。

    所以，也就有了後來這中秋之夜的血月悲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