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軍事小說 >> 洪荒血與魂 >> 第9章 共誅玄昆·血祭

第9章 共誅玄昆·血祭

賈孟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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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幾乎所有的士卒同時從腰間拔出了長劍,紛紛迅速地舉起了盾牌,將受傷的大業圍了起來。整支大軍仿佛就像受了驚嚇的猛獸一般,直立起了自己的毛髮,張開了口中的獠牙,警惕着眼前可能發生的一切危險。

    「慢着,把劍和盾都放下!」大業對着周圍的士卒們說道。

    「大庶長!你已身中一箭,我們怎麼可能把武器放下?」左庶長不解地問道。

    大業忍住傷口的疼痛,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銅製箭頭,過了一會兒才對左庶長說道「記住,我們來這裏是找援軍的,不是來找敵人的,我們浩浩蕩蕩的大軍開過來,他們為了防禦,即便是射幾箭,也不過是想告誡我們離開,沒什麼不妥……要是真的想打,我們面對的,早已是箭雨了……」

    「大庶長!」左庶長還是不情願地說道。

    「就這麼定了!全軍長劍入鞘,攜盾而行,一路上不許持盾!」大業皺起了眉頭,嚴厲地說道。

    「這……諾!」左庶長有點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於是,大軍長劍入鞘,繼續前行。而射箭的人,也像是沒了蹤影,再也沒有出現。

    大業讓隨行的醫正簡單地為傷口止了血,醫正告訴大業,此箭射得很淺,用力精準,箭頭位置恰在左肩鎖骨處,避開了附近所有的主血脈,看來射箭的人射術極高。雖是銅製箭頭、無比銳利,但上面並沒有餵毒,加之箭鋒極淺,大業除了疼痛難忍外,身體並沒有什麼大恙。

    大業仔細咀嚼着醫正的話,更加斷定了對方不願與之為敵的態度,也更明確了對方就是此次要尋找的窮蟬氏。否則,那些蠻昧的三苗族、百越族不僅造不出這樣精美的銅箭頭,也絕不會這樣「手下留情」。

    大軍距離炊煙之處越來越近,越過了最後一個山頭,行至山谷入口處時,突然,從山谷兩側出現了一排排持弓搭箭的士卒,一隊持矛士卒也從山谷口處緩緩走出,陣前站的人身上的衣着與後面的士卒明顯不同。大業遠遠地看着他,感覺他的身形並不強壯,心裏正打着疑問:這種身形羸弱的人,如何能當得這統率數百人的庶長之位。

    忽然,這位貌似庶長的人開口說話了:「你們是哪個部族的,為什麼到我們窮蟬氏的土地上來?」聽得出來,雖然他的聲音很大,也很用勁去喊,但卻掩飾不住他清冽甘甜、溫柔婉轉的聲音。

    「這個庶長難道是個女子?!」這個念頭迅速地閃過大業的頭腦,再看看她的身形、體態,大業似乎認可了自己的判斷。

    「我乃少典族高辛氏大庶長,名為大業,今入窮蟬氏之土地,乃有求於你們。共工氏首領玄昆,發兵北上,叛逆謀反,汝亦為少典一族,當協力拒敵,共誅奸佞。」大業右手捂着受傷的左肩,正色說道。

    「北方的少典族,與我何干?你們和共工氏的戰爭,我們為何要參與?」女子不屑地回答道。

    「你!你我同為少典一族,怎說『與我何干』之言?」大業怒目相對,生氣地說道。

    「哼!數十年前,顓頊把自己親生兒子派遣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那個時候,他怎麼不覺得我們都是少典一族的?帝嚳在位七十年,除了現在腹背受敵的時候想到我們了,什麼時候又覺得我們同為少典一族呢?」女子好像有着很深的積怨,憤慨地說道。說罷,看着受傷的大業,氣頭稍稍地緩和了一下,轉而用溫和地語氣說:「剛剛那一箭本不想傷你性命,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你們趕快離開這裏吧……」

    大業見狀,並未後退一步,他放下了手中的長劍,隻身向前走去……

    左庶長見狀,忙攔住大業:「大庶長萬萬不可啊!以免前面有危險!」

    大業望了望左庶長,用手輕輕地推開了他,繼續地向前走去……

    女子周圍的箭手見大業走了過來,紛紛搭箭,拉起滿弓。她輕輕地揮了下手,箭手們便迅速地收起了弓矢。

    「你與窮蟬是何關係?」大業走到離女子十餘步開外,輕聲問道。

    「大膽!敢直呼本族前任首領之名諱!」女子身旁一名持劍勇士大聲呼喝道。

    「你既知窮蟬與我有關係,那你又和他是何關係?」女子反問道。

    「我乃高辛氏大庶長大業,業父之子,蟜極之孫。帝嚳是我父之兄,窮蟬亦是我旁支叔父也。」大業回道。

    女子看着大業,眼中的情緒甚是複雜,像是憤恨,又像是惋惜。直到隔了甚久她才低聲地說道:「我叫崟淇,窮蟬是我祖父,三十七年前,他已經過世了。我父敬康現為窮蟬氏首領。你們這些少典族人,還是回去吧!」

    「可否帶我去見你們首領,我有話對他說。」大業語氣焦急地說道。

    「不可,念在你們和本族同出一脈的份上,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崟淇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讓我去見你們首領。少典一族現在腹背受敵,生死存亡於旦夕之間,這個時候,有什麼仇怨還不能放下呢?」大業急迫地問道。

    崟淇一聽得「仇怨」二字,心中一股怒火便升了起來:「怎麼沒有仇怨?我祖父窮蟬一世功勳,少典族首領之位怎會讓一豎子奪去?」

    崟淇怒目望着大業,卻看到他左肩上的箭傷不斷有血滲出,頓時怒氣消減了大半。崟淇望着他堅毅的雙眼,便說道:「你的……左肩……還疼麼?」「

    崟淇的這句關心,聲音小了很多,也聽不出什麼對少典族的仇怨。大業聽道崟淇這樣問詢,久久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也淡淡地洋溢着久違的笑容。他知道面前的女子並不是真正想與他為敵。於是大業進一步的說道:「啊?這個啊……醫正剛剛為我止了血,已經好多了!勞煩掛心了……」

    「我本不想加害於你,你們還是速速離開吧。」崟淇再次說道。

    大業見狀,話鋒陡然一轉道:「你既是窮蟬之裔,與我多少還是有些血緣的,能不能帶我去見一見敬康首領呢?」大業言辭懇切,兩眼深深地望着崟淇。

    「這……」崟淇並不想答應大業,但轉而望見大業受傷了左肩和他那堅毅的雙眼,崟淇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試想當年的窮蟬首領征伐共工氏的時候是何等的英武!窮蟬氏即便不幫助我們,傳授我們一些克敵之法總是可以的吧?既然同出一脈,這點小事,總不至於還謝絕吧?」大業隨即說道,言辭懇切。

    「我知道了,你隨我來吧,只你一人……」崟淇望着大業堅定的眼神,終於妥協了……

    大業聽罷,頓時喜出望外,向崟淇說道:「崟淇之恩,就此謝過,日後如有相助,必當全力以赴。」

    大業隨即轉身回到大軍中,命令道:「大軍聽令,就地休整,不得擅動,違者嚴懲!」然後走向崟淇身前。

    崟淇微微頷首,對大業低聲說道:「此去路上,切不可言多急躁,我父敬康,可不似我這般好說話……」

    「這個自可放心,若他不肯教我,大不了我俯身相求之,還能如何?我是不會和他發生爭端的!」大業答道。一時間,好像全然不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乃是龍潭虎穴。

    「我父對高辛氏很是反感、甚至說是憎恨。要不是父親臨終前囑咐他『永不可與少典一族為敵』,我看他也一定會帶兵北上,加入共工氏的隊伍呢。」崟淇對大業說道。

    大業聽後,原本輕鬆的表情,也浮起了一絲的憂慮。雖然他也知道此行甚是兇險,但想到毫邑腹背受敵,只剩下帝嚳一人在城中苦苦支撐,整個少典部族的生死存亡,都在此一舉,頓時又堅定了自己前去勸說敬康的決心。

    走在前去面見敬康的路上,大業發現,雖說窮蟬氏遷徙至江浮已近七十年,所耕植的作物也由粟漸漸變成了稻,但窮蟬氏的族人還是習慣性的在村落周邊種上了桑樹,還是以木樁和黃泥築屋,甚至還是在沿用顓頊時期創下的四分曆法[,該歷以365 .25日為一年長度,十九年設七閏,以夏正十月為歲首,閏置於九月之後,以該年正月初一日剛好立春為節氣的計算起點]來指導農耕。

    看到這些時,大業相信,兩個部族之間的仇怨雖然難以化解,但窮蟬氏與高陽氏之間難以分割的血緣聯繫,卻遠遠地超過了部族之間的怨恨,大業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說服敬康的信心。在大業南下前,帝嚳也曾在多次場合,把顓頊帝時期的故事講給大業聽,大業也漸漸地明白了當年顓頊帝的深意。

    一路上大業就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就和崟淇來到了敬康的居所。這是一個巨大的殿堂,建在一處石台高地上,甚是雄偉挺拔。圓形的泥牆一人多高,上面用一根根木樁搭成頂棚,覆以黃泥,巨大的木門[,當時沒有合頁,門與屋是以繩索相聯結]被衛兵緩緩打開,大殿內,正中的火塘正燃着熊熊的大火,敬康正坐在大門的對面,仿佛已經知道了來者的身份,一臉嚴肅。

    大業和崟淇走了進去,借着火塘昏暗的火光,大業看清了這位和自己「同輩」的首領樣子。敬康的身形很魁梧,一道長長的傷疤覆蓋在早已被歲月蹉跎的左臉上。已經灰白的頭髮被梳成了一道髮髻,上面戴着形似旋龜[,《山海經·中次六經》密山鳥首鱉尾之龜]的玉冠,見到大業和崟淇進來,他動也不動,只是突然從口中蹦出一句話:「崟淇,你難道忘了祖父一生所受的不公了嗎?竟然敢帶着高陽氏[,高陽氏,即指顓頊帝]的人過來。」

    崟淇聽到敬康的責問,知道斥候已經將山前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敬康,她無言以對,只能低頭保持沉默。大業見狀,向敬康慨然說道:「想必你就是窮蟬氏的首領敬康吧?我是少典族高辛氏大庶長大業,今來此,特向敬康首領求援。玄昆發兵數萬意欲北上進攻毫邑,你我皆為少典族之後,應當協力共拒此敵!」

    大業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崟淇卻驚訝地看着他,眼神中仿佛在說,「你此行不是來求退敵之法的嗎?怎麼又求援兵呢?」

    而敬康聽罷卻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說道:「父親臨終有言,讓我不得與高陽氏後裔為敵,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

    大業聽罷,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氣憤地說道:「敬康,你我皆為黃帝之後,少典族裔,我知道你心有不平,但怎能如此心胸狹隘?!你枉為窮蟬之子!」

    崟淇看到大業與敬康說不到三句話又開始大發怒氣,不禁為他擔心,急忙說道:「大業……你……不可……」

    不待崟淇說完,敬康突然站了起來,像是被重重地羞辱了一番似的,胸口一上一下地鼓動,大口喘着粗氣,指着大業破口大喊:「你個豎子知道幾何?!當年顓頊大戰共工氏康回,父親率兵奮戰最勇!可最後卻得到了什麼?只是帶着幾萬人流落到這蠻荊之地,遠離故土、遠離家鄉!他帝嚳何德何能,忝居帝位?如今面對南北交加的攻勢,自己應付不了了,現在才想起我們窮蟬氏!」

    看着敬康歇斯底里的咒罵着,大業並沒有說一句,只是靜靜地聽着敬康的咒罵,直到他把滿腔的怒火宣洩完畢,大業才緩緩說道:「原來你的心結就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當年你父親窮蟬沒有當上少典一族的首領!?……好吧……就讓我這個你所謂的『豎子』,告訴你七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大業講述:

    七十年前,帝嚳還沒有接帝位,是顓頊帝在執政,那個時候,經歷過了阪泉大戰後的炎帝氏族,雖然表面上與黃帝氏族結盟示好,還一起打敗了九黎部落,斬下了蚩尤的頭顱,但心裏卻一直想着如何起兵造反,推翻黃帝的統治。黃帝為了感謝炎帝部落在涿鹿之戰的貢獻,讓共工氏[,炎帝氏族的一支]重新遷回故地[,今河南省輝縣附近,臨近山西。],還把雲夢大澤附近上千餘里的土地賜予剩下的炎帝氏族。

    共工氏確實得到了炎帝氏族的「真傳」,不僅對農耕很重視,還對水利工作抓得很緊,發明了築堤蓄水的辦法,大大地提高了糧食的產量,成為了炎帝氏族中最為強大的一支。當時共工氏的首領叫康回,生的髦身赤發,鐵臂虬筋,身高一丈有餘,力大無窮。他有個兒子叫后土[,與帝嚳時期的土正重名,非同一人],發現有的地方地勢太高,田地澆水很費力;有的地方地勢太低,又容易被淹,於是后土就建議康回集合共工氏之全力,把高處的土地土運去墊高低處的土地,不僅高地去平、擴大耕種面積,還更利於水利的灌溉。一時間,共工氏糧食充沛、人丁興旺,逐漸成為了僅此於少典氏族之外最為強大的氏族。

    共工氏首領康回說話非常好聽,每次顓頊帝巡視天下時,來到共工氏的地方他都畢恭畢敬,但私底下,卻無法無天,常常集合起炎帝氏族的人,講自己要如何如何的起兵叛亂。終於,在其子后土的慫恿下,康回率共工氏向顓頊帝發起了進攻。

    大戰終於爆發了,共工氏大軍渡過了大河[,上古時期,黃河水道在今濮陽以西,後數次改道呈今天之貌],一路打到了顓頊的都城下,但依靠着四方前來的援軍,顓頊帝終於反敗為勝,開始反擊。大戰持續了七天七夜,顓頊帝因為施政仁義,四方部族的首領都紛紛前來助戰,渡過了黃河,兵鋒直指康回的城池,而康回口是心非,除了炎帝氏族的餘眾,再無人跟隨其左右。顓頊士卒越戰越多,康回士卒越戰越少,不得不放棄了都城,向東逃竄而去,一直跑到了濁河岸邊。康回望着自己身邊滿身是傷的族眾,懷着滿滿的憤恨,喪心病狂地掘開了河堤,放出了滔天洪水,漫天的河水傾瀉而出,致使中原大地一片汪洋,少典族眾死傷無數。顓頊忍無可忍,遂率大軍伐木製筏,於洪水汪洋中徹底殲滅了共工氏大軍。

    顓頊帝終究還是仁慈的,中原一片洪水,少典族只能舉族東遷,只等得次年大水平息,才得以復耕土地。殲滅共工氏大軍後,顓頊帝業並沒有趕盡殺絕,而是寬宏大量地讓共工氏族眾南遷至雲夢澤處。還為了炎黃聯盟的團結,幫着康回說話,說他只是為了帝位之爭,才與致使炎黃兩族開戰,罪在康回,而炎黃兩族始終並無仇怨。甚至還編出了「共工氏康回爭帝位失敗,後怒撞不周山[,掘開黃河西岸河堤],引起滔天的洪水」的故事,目的就是不要因為康回一人的所作所為,影響炎黃兩個氏族的團結!

    顓頊帝是何等的仁慈愛民,不僅是對少典族的族眾,而是對包括炎帝氏族在內的所有人都那麼仁慈親善。」

    大業正說着,敬康便十分無禮地打斷大業道,「你說這麼多!和我父親南遷至此有何關係?」敬康對大業怒吼着:「若再這等廢話,便把你趕出此地!」

    「你且聽我說完,不要這等急躁,據我所知,你父窮蟬可不是這等急躁之人啊……」大業望着氣急敗壞的敬康,冷冷地回答道。

    「你!你有什麼資格品評我父?姑且聽你講完,看你能說出什麼花樣?」敬康反詰道。

    「哼……好吧……那你就聽聽你父親窮蟬當年的功業吧……」大業輕輕地瞥了敬康一眼,平靜地說道。

    「那一年顓頊征共工氏取得了勝利,但為了炎黃兩族的團結,顓頊帝並沒有趕盡殺絕,他總是期望着共工氏能夠盡釋前嫌。因為,環顧中原大地,東面的九黎部落並沒有完全歸附,北邊的犬戎氏族也在漸漸崛起,這個時候如果再和炎帝部落發生全面衝突,豈不是會讓這些東邊的九黎、北邊的犬戎乘虛而入嗎?」大業接着說道,「你父親窮蟬,是顓頊帝手下非常能征善戰的一位庶長,康回手下的相柳氏,身形矯健、力大無窮,因為揮劍極快,被人形容成一個長着九個腦袋的怪物,但就是你父親窮蟬率人圍之,與其大戰三日,最後砍下了相柳氏的首級。窮蟬對待族眾,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作戰打仗又極為勇敢,顓頊帝本想傳位於窮蟬,但礙於其為自己子嗣,遂久久不能決定。而當時的帝嚳,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顓頊大戰共工氏時,便因足智多謀享有盛名,顓頊拜其為輔佐,不想這一少年竟在短短的幾年內成長成為顓頊的得力助手。這時的顓頊,再回頭看看窮蟬,好像這個兒子除了能征善戰、待人親善外,並無其他出類拔萃的能力,所以也就沒有傳位於窮蟬。」

    「什麼?一個十幾歲的豎子,竟能比我父征戰四方更為卓越嗎?」按耐不住的敬康又一次地打斷了大業的陳述。

    大業無奈地看了看敬康,也沒有顧及他的怒火,依舊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窮蟬倒是能夠理解父親的苦心,因為當時的少典氏族,需要的是進一步休養生息、積蓄力量,所以新首領需要的,並不是征戰四方的本領,而恰恰是率眾開墾四域、拓廣土地、滋生人丁、安撫四方的本領。在顓頊即將離去的時刻,交付給了窮蟬一個極其特殊的使命,那就是讓其率三萬族眾,南遷至雲夢一帶,繁衍少典族人口,同時監視共工氏動向!」

    聽到此時,敬康眉頭隨之一皺,似乎父親窮蟬從未向自己講過這其中的原委。

    大業見之,也毫不客氣地詰問道:「不知這今日共工氏起兵謀反,敬康首領可知道否?」

    「這……這……」敬康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想你父在時,一不與帝嚳爭權奪位,二不讓共工氏北上一步,如今換了首領,雖同為少典一族,卻怒目相視,見共工氏北上叛軍不予截擊,反而安居一隅,心懷不臣之心,實為可惜可嘆吶……」大業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我!……」敬康聽聞此處,氣得面頰通紅,但他自己確實記得父親當年多次勸他不可與少典族為敵,緊盯共工氏動向的事情,頓時又氣憤又羞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今天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能與窮蟬氏能冰釋前嫌,共同禦敵。如今共工氏連同犬戎,南北夾擊少典氏族,毫邑危在旦夕!如果少典氏沒落,中原大地,又將會陷入當年的廝殺與紛爭,那時的你們,也就真的成為孤零零的窮蟬氏了!要知道,無論是高陽氏,還是窮蟬氏,我們都是少典一族的後裔,面對異族的進攻,我們責無旁貸。想想吧!像你我氏族這般能用黃泥覆面而築屋,能用四分曆計時的部族還有多少啊?為什麼不能共同出擊抵禦共工氏呢?」大業此時,終於拋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敬康聽着大業的慷慨陳詞,漸漸地沒有了平日的憤恨了仇怨,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順手抄起身邊立着的巨錘,緩步走到大業身前,用錘指着大業問道:「我父親窮蟬,真的是自己選擇到雲夢大澤,替帝嚳看守『南大門』的麼?」

    「不是替帝嚳看守『南大門』,而是替少典一族拱衛南方!」大業堅定地看着敬康,慷慨地說道。

    「好吧,我答應你出兵!不過你我要在先父墓前血祭,以告慰先父之靈」敬康用力把錘扎向地面,大聲地說道。


    「好,一言為定!」大業說道,隨即轉身,微笑地望着崟淇。

    「一言為定!」敬康跟着說道。

    崟淇望着父親終於答應了大業北上抗敵,也望着大業,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大業和敬康二人一起走出殿堂,後面跟着窮蟬氏的大軍,一起朝着山谷更深的地方走去……

    前行了一段,看到山谷的盡頭處立着一塊巨石,上方赫然鐫刻着少典氏族的圖騰——一條陰刻的龍,只是這條龍卻是褐色而不是赤色的。大業見之,向敬康問道:「我們要如何血祭啊?」

    敬康看着大業,一句話也不說,走到巨石前,突然拔出了腰中的長劍,舉劍指向天空。這個時候,後面的兩個衛兵捧出了一隻巨大的玉碟。大業看着這隻玉碟,晶瑩剔透、微微透着一絲青光,巨大的碟面在前部有一個缺角,像是刻意磨製出的。

    衛兵半跪着將玉碟捧在敬康的面前,敬康嘴裏念念有聲,突然,高擎的長劍落下,竟在敬康的左臂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頓時鮮血流出,像一股溪流似的流進到玉碟里。

    大業看着敬康的舉動,還沒有反映過來,只見敬康把長劍遞給了自己,嘴裏還說着:「到你了!」

    大業手握着長劍,看着敬康說道:「我還當這血祭是要怎樣呢?若只是流我這點血,便能與窮蟬氏一舉出兵北上抗敵,流干又何妨!」說着,大業也舉起長劍朝着自己的左臂一劍砍去。

    大業這一劍,砍得極深,一時間,血流潺潺地流進玉碟里。旁邊的崟淇關心地喊道:「大業,你不要命了?!左肩剛剛中了一箭,你這一劍砍下去,是不想要胳膊了嗎!?」

    大業也不回答崟淇,只是斜眼望着她微微一笑,便默不作聲。

    兩個人的鮮血很快就注滿了玉碟,崟淇見玉碟注滿,立刻叫來了醫正為大業和敬康包紮止血。

    敬康看着一旁包紮胳膊的大業,說道:「想不到,你這二十出頭的少年,先是左肩中箭,再是與我血祭,還敢隻身一人跑到這裏勸我出兵,還真可算作是我少典族的一個勇士啊!」

    「我乃業父之子,蟜極之孫,自是不會給少典一族丟人的!」大業回答道。

    衛兵捧着玉碟,小心翼翼地走到巨石之上,順着玉碟的缺口,鮮血朝着凹進去的龍圖騰澆去,鮮紅的血液順着圖騰的紋路,一點點地流下,將整支龍身通體染成了赤紅色。

    這時的大業才明白,剛才龍身的褐色,原來是血液乾涸時的顏色,窮蟬氏族的圖騰,也同樣是一條赤紅色的巨龍!

    敬康轉向大業低聲說道:「這就是我父窮蟬之墓,父親臨終前曾告於我,他相信高陽氏會派人前來,帶他們認祖歸宗的,這條龍圖騰,便是父親對少典族不變的心。」

    大業望着這條通體赤紅的龍,感慨地說:「窮蟬首領真英雄也!」

    敬康對大業說道:「我也並不是真的憎恨高辛氏,要不然,我率一支大軍,和共工氏一道殺向北方了!我只是看着父親一世英明,晚年卻落得個南遷至此的結局,做長子的,我心有不甘啊!」

    大業望着敬康看了許久,既沒有安慰他,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沉重地說道:「這些年,你們,真的辛苦了!」

    敬康微微地點了點頭,突然向後轉身,對着身後的大軍喊道:「今我窮蟬氏族,乃與高辛氏血祭先祖,誓與共工不兩立,大軍即刻整裝備戰,乃發兵北上,共御來犯之敵!」

    大軍聽罷,高舉矛戈,紛紛喊道:「喝!……喝!……喝!……」就像臨戰迎敵一般興奮激動。

    大業望着激動的大軍,感慨萬分,看到靜靜站在自己身後的崟淇,大業慢步走了過去,說道:「這一次我能來,真的謝謝你了!」

    崟淇看着大業,說道:「一個仿佛沒有了歸屬的部族,能夠再一次尋找到自己的歸處,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是啊!」

    說罷,崟淇走上前扶着大業的左臂,輕柔地說道:「你這麼魯莽,真上了戰場可如何是好呀?」

    大業笑了笑,說道:「誰知道呢?先打下這場仗再說吧……」

    翌日,敬康率窮蟬氏三萬大軍合力迎擊共工氏,並命長子句望率其餘兵力固守江浮。大軍合而為一,數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出了山谷,窮蟬氏士卒們離開了他們固守數十年的江浮,從陸路向洞庭山走去。

    路上,大業與崟淇走在一起。崟淇問道:「這次出兵,如何攻滅玄昆大軍,你可有良策?」

    大業漫不經心地用劍撥拉着道旁的野草,說:「我還沒有完全想好,共工氏擅長水戰,我也不知道他們逃到什麼地方了?但往洞庭山行軍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不管是合圍還是截擊,都需要經過這裏。」

    崟淇對大業說:「大軍出江浮,不到一日即可抵達洞庭山,屆時你可一定要有定盤之策啊!還有,畢竟窮蟬大軍是我父親率領的,你的攻敵之策,也一定要經過他老人家首肯之後,才能調動大軍啊。」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還正想着怎麼說服你父親呢。」大業側着身子望着崟淇,笑着對她說,「崟淇,這一次沒有你,恐怕兩族之間還真的不能共同禦敵了。謝謝你!」

    崟淇聽到大業的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羞答答地低下了頭,慢吞吞地說:「你左肩和左臂的傷,現在怎麼樣了?」

    大業突然愣了一下:「哦!沒事了。你看,現在活動沒有問題……」大業說着,便舉起左臂來回活動,給崟淇看。

    「行了,行了,昨天剛剛包紮的,就一天,可神氣個什麼勁啊?好好養着吧,不定什麼時候就和共工氏交手了呢。」崟淇見大業在這逞能,言語中略帶了幾分凌厲。

    「哈哈,放心好了,共工氏要敢北上,我定要他們有來無回!」大業裝作一副臨敵對峙的樣子說道。

    崟淇看着大業的樣子,也不禁被逗樂了。聽着崟淇的聲音,大業感覺就像銀鈴一般好聽。

    大業看着崟淇,眼神久久未能離開,崟淇見大業這樣望着自己,也低下了頭,小聲地說:「昨日射你一箭,本不知道你是少典族裔,你……你沒有怪我吧?」

    「怎麼會怪你呢?你那一箭,不偏不倚射在我的左肩,避開了血脈,力道也不大。醫正都告訴我了,說你旨在警示,無意傷人。」大業忙說道。

    崟淇微微抬起頭來,只是喃喃自語道:「那就好……」

    「唉!我一直疑問,你年紀輕輕,為何竟是窮蟬氏庶長一級的人物,當得知你是窮蟬氏之女時,我才道『虎父無犬女』啊。」大業說道。

    「你這『豎子』!誰是犬女?下回定要一箭射深一點,讓你吃吃苦頭!」崟淇說着,用手往大業左肩的傷口處比劃了一下。大業嚇得連忙閃開,崟淇見大業的窘態,一時間又是笑聲連連。

    大業的目光久久盯着崟淇,他看到她雖是身着男裝,身背弓矢,但窈窕身姿依然隱約可見,笑起來時,白皙的臉龐上映着兩個酒窩,嘴唇紅潤透亮。心想着若是她褪去粗布男裝,換上華美的錦緞綢服,定是花容月貌,美煞旁人。

    崟淇見大業第二次這樣盯着自己,便扭過頭去回了一句:「你們男人都是這般!虧得昨日規勸父親、割臂血祭時還有幾分英武模樣。」

    大業聽後又是一愣,才明白自己多有冒犯,急忙說道:「失禮,失禮」

    (洞庭山下,行軍途中)

    大軍行至正午,已到洞庭山腳下,士卒聽令紛紛埋鍋做飯。大業找見敬康,遂捧一盂,盛滿粥坐於敬康身旁,一邊喝粥,一邊問道:「敢問敬康首領可有退敵之策乎?」

    敬康瞥了大業一眼,說:「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迎敵?」

    大業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用手比劃,畫出了幾處地方的位置圖:「今晚我們大軍即可抵達洞庭山,洞庭山以西便是雲夢大澤,兩日前洞庭山大捷,玄昆逃至雲夢澤,若他見洞庭山之軍已撤離,他會如何考慮?」

    敬康答道:「你想說,玄昆定是覺得你們會回到首陽,守株待兔,好全殲他玄昆大軍,是吧?」

    大業說道:「敬康首領妙算啊!沒錯,玄昆乃謹小慎微之人,他若見狀,定會回頭北上,發兵猛攻首陽,我已派左庶長率五千士卒守在首陽,我等大軍若能從首陽登陸,於兩面[,大江北岸和首陽]夾擊玄昆,定會全殲共工氏!怎樣?此法可行乎?」一邊說着,大業一邊奮力的比劃着自己的進攻方略,十分投入。

    於大業的全身心投入相比,此刻的敬康卻微閉着眼睛,漫不經心地聽着大業陳述自己的戰法,臉上似笑非笑。大業見狀,心中很是不悅,遂說道:「敬康首領,我們離開洞庭山已兩日,玄昆定會發現我們撤軍,當務之急,我們要全速趕製一批木筏,迅速位首陽的江北處登陸,玄昆大軍想必已經開始攻打首陽了!縱使首陽易守難攻,可五千士卒,卻也守不了幾日啊!」

    敬康聽罷,微微睜開雙眼,笑着對大業說道:「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大業見敬康有意發表意見,遂伏耳前去,準備聆聽高見。

    敬康說:「若我聽你之言,派大軍乘筏前去雲夢澤,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我們都去餵魚,死無葬身之地!」

    大業聽罷,渾身隨着一驚!心想,自己這一番安排,前後如此縝密細緻,雖不能保證全殲玄昆,但定能重創其大軍!敬康此言,是何意呢?

    大業不滿地說道:「敬康首領,就在兩日前,我率軍八千,就在這洞庭山中重創玄昆!」

    敬康斜睨了大業一眼,隨即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次南下,究竟是為了什麼?」

    大業不服地說:「當然是為了阻止玄昆北上啊!?要是能全殲他,就更好了!」

    敬康不慌不忙地說道:「一場洞庭山戰役,殲敵不過數千,你卻讓玄昆主力竄逃至雲夢澤上,至今都不知道敵人在哪裏?你還真的以為你打贏了?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鼠目寸光、毫無遠見!」

    大業被敬康的幾句話頂地無言以對,一時間完全亂了方寸,只能吱吱唔唔地對着敬康說:「那……那……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敬康望着大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玄昆所帶士卒幾何?被你所殲又幾何?」

    大業說:「玄昆所帶士卒約莫三萬餘,被我殲滅不足五千。」

    「這就對了!只因如此小的損失,他竟能率全軍逃遁至雲夢澤,可見玄昆何其謹慎!你才離開洞庭山兩日,之前還殲滅了玄昆的不少士卒,難道玄昆就不知道避其鋒芒的道理嗎?」敬康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說,玄昆不會過於匆忙地進攻?」大業疑惑地問。

    「不會很匆忙,但也不可能太遲。你只猜對了一點,就是玄昆會過首陽北上……」敬康說。

    「那我們就等他進攻,再從大江北岸夾擊啊?!」大業急忙地說。

    「愚蠢!你真是想讓大夥都去餵魚啊!?」敬康略微憤怒地說,「共工氏以水戰見長,以彼之短攻彼之長,本就是大忌!」

    「可我們能形成夾擊之勢啊!」大業依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計劃,堅持着說道。

    「我問你,首陽距大江北岸多少啊?」敬康問道。

    「大約十餘里。」大業回道。

    「我再問你,你只在首陽佈設五千士卒,他玄昆近三萬的士卒進攻,怎麼能守住?即使你率大軍北岸登陸,那你好好想想,你面前是共工氏三萬大軍,身後是滔滔的江水,一旦夾擊失敗,你能逃至何處?」敬康毫不客氣地指出大業計劃的弊端。

    「這……我們……畢竟也有三萬餘人……」大業此時已經失去了當時的底氣,只是小聲地說道。

    「若我是玄昆,要麼全力攻破首陽五千守軍,那時,便不再是你以逸待勞的防守,而變成了你窮追猛打的追擊,阻止玄昆北上便再也沒有了意義;或者玄昆更聰明的選擇,就是兵鋒倒轉,直接攻擊我大軍!首陽守軍只有五千,防守尚可,若是進攻必是占不了任何便宜,我大軍身後全是滔滔長江,若一旦抵擋不住共工氏進攻,全部力量必是葬身魚腹!此乃亡命之舉啊!」敬康語重深長地說道。

    此時,大業終於知道了自己計劃的弊端,轉而向敬康謙虛地問道:「那依您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

    敬康又閉上了眼睛,沉思了些許後,他睜開雙眼說道:「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敬康說罷,滿臉笑容地望着大業。

    大業看着敬康,眉頭緊鎖,依然猜不透對面這個窮蟬氏首領的「高深」計劃。

    (第七章完)

    (本章完)



第9章 共誅玄昆·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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