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生日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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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的另一個我[直播]

    公益項目直播結束之後, 向北很快又接到新的合作項目, 現在找當紅主播合作推廣營銷的方式多種多樣。

    向北的日程已經排到年後了，有正經淘寶美食店邀請他當形象代言人的, 有新酒店開業, 讓他帶着直播去試吃試玩的, 還有美食紀錄片邀請他直播拍攝花絮, 這些內容都算跟他的直播主題有些聯繫，但有些合作就讓人哭笑不得。

    比如袁坤還幫他接了一個某國產品牌護膚品的推廣，理由是你的女粉絲那麼多, 這店家找你打廣告，定位十分精準, 一點毛病都沒有啊。

    向北做廣告的原則是正規廠家合格產品，而且他要試用過, 才會推薦給別人，所以為了這個護膚品廣告，他連着兩個星期天天貼各種功能的面膜。本來就挺白，貼了美白面膜, 越發的白白嫩嫩，讓莫之寒愛不釋手, 索性拆了好幾片面膜，把滑溜溜的美容液抹了他一身。那一晚上堪稱活色生香, 莫之寒把他抱起來抵在門板上, 向北像只樹袋熊掛在莫之寒身上, 肌膚相貼的所有部位都是一片濕潤滑膩, 向北生怕自己滑下去，膽戰心驚地用雙腿環住莫之寒的腰身，手臂死死抱着他的脖子。

    空氣里飄蕩着一種化妝品的香味，身體相撞的聲音帶上響亮的拍水聲，向北閉着眼睛在情-欲的海洋里沉浮，他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跳水，從高空直墜而下，穿雲破霧，失重的快感讓他想尖叫，接觸到水面時，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連尖叫都忘了，沉溺在高-潮的震盪中忘乎所以，周圍飛濺着細小的白色水花，把世間萬物都蒙在了如夢似幻的白霧裏。

    &北？」莫之寒還沒結束，他氣喘吁吁地看着神情恍惚的向北，停止動作，有點擔心，「怎麼了？」

    向北的神智被拉回現實中，他把頭埋在莫之寒肩窩裏，羞澀地說：「沒……沒事。太爽了，暈……暈過去了。」

    莫之寒在耳邊低笑一聲，用力一個衝撞，撞得門板跟着搖晃起來：「先別暈，還沒完事呢。」

    除了做各式廣告之外，還有粉絲提出有償點單，希望他在直播里為身在異地的女友做一碗家鄉的螺螄粉，粉絲私信如是說：小北，我女朋友是你的忠實粉絲，她快要過生日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我們分隔兩地，她總說在外面吃不到正宗的螺螄粉，你能不能在直播里給她做一份？順便幫我告個白。我沒多少錢，你看刷個跑車給你行嗎？

    向北被這位男粉絲直白而笨拙的浪漫打動，答應給他做這碗愛心螺螄粉，至於跑車，向北回復這粉絲說，留着錢當路費去看你家妹子吧。

    做螺螄粉這天，莫之寒沒在，《無名次巨星》快要殺青了，這個階段正在拍攝男主角作為一個墮落宅男每天混吃等死的部分。

    向北已經把木耳、炸花生、炸腐竹、黃花菜和酸筍這些配料都準備好了，正在做螺螄湯。熱炒鍋冒出絲絲青煙，向北放了油，等着合適的火候，然後把各色香料放進熱油里爆香。

    &了小辣椒，蔥姜蒜，我還放了十三香，我這裏香料比較全，你們有什麼就放什麼吧……」向北提高了聲音，免得被噼里啪啦的爆炒聲蓋過去，濃郁的，帶着草藥香氣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廚房，也仿佛透過屏幕，浸染到每一個人的肺腑里。他顧不上去看屏幕上刷過去的一串串流口水的表情，把螺螄倒進鍋里，嫻熟地顛勺、翻炒，另一隻手像變魔術似的，從調料瓶瓶罐罐上掠過，鹽、糖、醬油、白酒、腐乳這些調料就紛紛飛進了爆炒螺螄里，向北的動作很快讓人眼花繚亂，炒鍋里螺螄和香料們蹦蹦跳跳，熱火朝天，好像在跳着一支激烈奔放的舞。

    炒好螺螄，倒進骨頭湯，最緊張的部分終於過去，向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才有空來看屏幕。

    向北笑了，對着鏡頭舉起左手，讓大家看他手指頭上的疤痕：「怎麼可能沒切過？我剛在新東方學習的時候，有一次切土豆，差點把半個指肚都切沒了……」

    粉絲們紛紛表示心疼，也有見解獨到的同學讓他趕緊去找新東方要廣告費：

    向北跟粉絲們東拉西扯，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螺螄湯熬好了，米粉煮好了，各種配菜加上去，一碗酸辣鮮爽熱氣騰騰的螺螄粉呈現在鏡頭前。

    想想剛開始直播那時候，向北不好意思跟粉絲說話，交流還要杜落幫忙，如今半年多過去，向北在鏡頭前揮灑自如，做菜聊天兩不耽誤，還能當知心哥哥傾聽粉絲訴衷腸，安慰失戀少女，給高考學生加油打氣，對了，還發過兩次尋狗啟示。

    今天更是擔負了給異地戀女友告白的重任，向北把螺螄粉擺在鏡頭前，整整圍裙，把自己打理乾淨，還拿出手機放了首相襯的老歌——江美琪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雲同學，今天是你的20歲生日，你的男朋友特別委託我在直播里做一份你最喜歡的螺螄粉，並祝你生日快樂，同時也為不能陪在你身邊而抱歉。相信你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思念和愛意，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剛做的這一份你雖然吃不到，但是我稍後會送你一份螺螄粉的配料和菜譜，相信你能做出屬於自己的味道。我一直覺得吃是生活中的重中之重，因為關於食物的記憶深深印刻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基因里，熟悉的味道總能讓人牽腸掛肚，味蕾連通着我們的感情，讓你在異國他鄉想起故土親人，在寂寞孤單中想起溫暖的陪伴。我希望屏幕前的你，每一餐都食之有味，每一天都陽光明媚，我希望所有的觀眾，都能好好吃飯，並且找到那個和你一起好好吃飯的人……」

    向北難得在直播時動之以情，澆灌一回心靈雞湯，他正投入着，開關門聲輕輕地響了起來。

    莫之寒順路帶着小豆包回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小豆包更加直接，拉着他的手問：「莫叔叔，什麼東西這麼臭啊？」

    莫之寒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扒開廚房門縫朝里看了一眼，聽見向北正跟粉絲說：「……我也很奇怪啊，上次活動結束之後，那個antoine只是留言說他還沒想好『大冒險』的內容，說這個獎勵先留着，後來就沒消息了，那我也只好先等着……」

    莫之寒偷笑，心想，這應該是有粉絲問他上次公益直播結束後，給打賞最多的那位觀眾的獎勵怎麼還沒落實。

    不急，莫之寒坐到餐桌前，反正向北隨時在他身邊，什麼時候要獎勵都方便的很。

    直播結束之後，向北把螺螄粉端出來給莫之寒吃，莫之寒捏着鼻子夾了一根炸腐竹，嚼了一下發現口感又勁又韌，浸透了螺螄湯的鮮香，他沒忍住又吃了一根粉，這一下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把整個一碗都吃光了。

    向北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不是臭味，是酸筍特殊的香味，好吃吧？人不可貌相，吃的不可憑氣味就嫌棄……」

    小豆包流着口水說：「我不嫌棄，我也想吃啊……」

    向北把他的兒童便當推了過去：「那個太辣，你不能吃。」

    莫之寒放下空碗，幽幽嘆了一口氣：「好日子快結束了，殺青之後馬上就要新一輪節食減肥，」他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我都有點捨不得我的小肚腩了，這可是你一口一口餵大的。」

    向北哈哈大笑，當天晚上萬分留戀地捏了半天他一口口餵大的小肚腩，還讓莫之寒把肚子鼓起來，他在上面畫了個胖頭哥哥笑臉。

    莫之寒一言難盡地看着向北興味盎然地把他的肚臍當鼻子，分別在上方下方畫上眼睛和嘴，又孩子氣地去親他剛畫出來的嘴，心想，這要是在從前，別說有人在他肚子上畫畫，就是掉了一根頭髮在他衣服上都不能忍吧？

    向北從他肚子上抬起頭，抹了抹嘴上蹭的油彩，有點膽怯又得意地看着他：「別生氣啊，我給你洗乾淨。」

    莫之寒拖着他的手腕，把人拉了過來摟在臂彎里，拿過手機，咔嚓拍了一張合照，把他們兩個人和一個圓滾滾的肚子定格在了一起。

    &張照片珍貴了，」莫之寒笑着說，「我最丑的時候和你在一起，以後你可以用這照片威脅我了。」

    ……

    莫之寒有大肚子的照片確實值得珍藏，因為他很快就瘦回了原來的模樣。

    兩個月後，向北生日這一天，收到獲獎觀眾antoine的消息，說他終於準備好了兌現獎勵，請向北在下一次直播當中，注意他的要求。

    向北都快把這件事忘了，但正主還記着呢，他肯定得兌現承諾，於是這天他直播的時候，不做吃的了，就等着antoine上線跟他提要求，粉絲們也都搬好了小板凳乖乖地前排圍觀。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會兒，主角antoine上線了。向北隱隱緊張起來，還好這會兒家裏沒人，莫之寒帶着小豆包出去玩了，要是這位朋友讓他在家裏唱歌跳舞，他也能放得開，不至於覺得丟臉。

    向北愣了下，這是要讓他出門？幹什麼？約會？不過就目前的要求來說，沒什麼過分的，他遵命照辦。

    粉絲們也炸開了鍋，興奮地跟着他的一舉一動，猜測這次行程的目的地會是哪裏。

    向北開車按照antoine的指示，沿着積了一層薄薄小雪的道路，一路向西，一直到天色蒙蒙黑的時候，到達京郊一座豪華別墅區。

    最終的地址就在這條幽靜小路的盡頭，向北停下車，拿着手機攝像頭把周圍的景物掃了一遍，墨藍天穹上飄灑下零星的雪花，飛過燈光時被映得瑩白閃亮，小道旁的路燈安靜矗立，鏤空鐵藝燈罩投射下斑斑點點的燈影，落在純白的雪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

    向北踩着散碎一地的星光向樹幹走去，每隔大約兩三米都有一棵挺拔的合歡樹，冬天樹上沒有花葉喧鬧，但每棵樹的樹幹上都綁着彩燈和氣球，還纏着一段紅色絲帶，向北拉住紅絲帶的邊緣，見上面簡單寫着幾個鋼筆字——

    小北，飯做好了，在家等你。

    向北沒打招呼，直接退出了直播，他認得莫之寒的字跡，到這一刻，終於可以確定那就是莫之寒了，一路從市區開車過來，他想起之前寒哥跟他提起家事的時候，好像說過antoine這個名字，他隱隱能感覺到等着他的是誰，所以對一切指令言聽計從。

    向北激動得落淚，車都不想開了，他直接在雪地上跑起來，朝小路盡頭那棟閃爍着溫暖燈光的房子飛奔而去。

    向北氣喘吁吁跑到門口，按響了門鈴。

    莫之寒笑容滿面地打開門，他穿得很家常，寬鬆的居家服外面繫着一個向北同款的圍裙，圍裙的系帶在他腰上環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肚子上多餘的脂肪早就不見了蹤影，挺拔頎長的身形外面即使套着最普通家居的衣服，也是不容忽視的耀眼存在。

    &看你馬上到了，就去炒最後一個菜了，沒顧上出去接你。小北，24歲生日快樂！」莫之寒抬手掃掉向北肩頭的落雪，抹掉他眼角的一滴眼淚，「至於嗎？給你一個生日驚喜，這麼激動？」

    向北撲上去抱住他，顫聲道：「當然激動，沒見過世面嘛……看見絲帶上的字，才確定是你的，還騙了我這麼久。」

    向北跟莫之寒手拉着手走到餐桌前，小豆包已經坐在椅子上對着滿桌子美味佳肴垂涎欲滴了，他興奮得小臉通紅：「今天第一次吃莫叔叔做的飯！」

    向北拍了拍他的腦袋，脫了外套，就要跟着莫之寒去廚房幫忙，卻被莫之寒不由分說推了出來：「平常都是你做飯，今天你就負責吃。我試着做了炸醬麵，不是說生日要吃麵嗎？」

    向北只好坐回餐桌上，望着跳躍着的燭火和心形的生日蛋糕出神。腦海里閃過和莫之寒相遇之後的一幕又一幕。

    莫之寒如果是珍饈美饌，那他大約是一道家常小菜，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餐桌上相遇，最終彼此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莫之寒端着一個托盤走過來，兩大一小三碗像模像樣的炸醬麵擺在桌子上，他把圍裙脫下來掛在一邊，順手拿開座位上的一本書。

    那就是向北開發的周邊，請畫手畫的菜譜繪本，剛剛出版在他的小店上架。

    書的扉頁上是這樣兩句話：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萬水千山百年一心

    莫之寒坐下，在盈盈燭光中對向北微微一笑：「小北，我們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