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城大道千秋記》關於我誕生的神話

    一開始，我在混沌、黑暗中摸索，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直到盤古帝日斧氏開闢了天地萬物，創造出世界上第一個國家流黃國及尼羅河宗，我才發覺自己是走在天階上。天階的一頭連着霄漢中的天庭，一頭連着烏煙瘴氣的凡塵，確切的說，是連着萬里長城的烽火台。而我正朝下走，也就是背着清氣迎着濁氣的方向，心中對天庭也毫無留戀。這樣一直走到濁氣消失的地方，也就是天界的邊緣，原始海洋像一盆稀薄的熱湯映入我的眼帘。在那兒，繼（流黃）天為王的主諸羲安鮌禹剛剛建立起黃（表地也）朝，滿身蛋白質和核酸分子，就忙着站在陰、陽外志（字或作「會稽」。陽外志位於今也門諸國，主司九陽【今印度洋、東亞及太平洋等地】，陰外志位於今西班牙諸國，主司九陰【今美洲、大洋洲等地】）大門口向遠行的眾靈魂祝福，希望他們早日歸來。這時候，我也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原始生命體，所謂單細胞動物之類的東西。

    天上其實也沒有什麼，有的只是時間，所謂天上一日，人間七年（或者更多）嘛！就像所有流黃帝的孫子黃帝的兒子一樣，我的時間也很充足（儘管是倒計時），完全不用擔心走錯了路。所以，儘管花了萬萬年的時間才走到原生動物的岔路上，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笨，和那些像是在牛肝上裝上一隻眼睛的傢伙相比，我簡直就是超能兒了。之後又花千萬年到了腔腸動物的岔路口，那時候我是一隻海葵。又百萬年，我分別走過扁形和線形動物的岔路口，並且一直走到環節動物的岔路里去，變成了一條蚯蚓。很快，蚯蚓的腹部又長出六條細長的腿，背上張開四片翅膀，頂端生出頭，成了一隻地地道道的蝗蟲。這是我最得意的變法，因為他讓我第一次擁有了生殖器。帶有生殖器的蝗蟲蹦幾蹦，就又回到了正路上。最後，在另一個岔路的終點變成了魚。魚類的特點是能夠自由自在的***接下來的十萬年，我在兩棲類的岔路上變成了光腚青蛙；又萬年，在爬行類的岔路上變成了鱷魚；又千年，在倒數第二條岔路上變成了鳥類；又百年，我終於在哺乳類的岔路上變成了大熊貓。說真的，由鳥類變成大熊貓我是不大情願的，因為大熊貓吃的竹子沒有營養。所以大熊貓越來越瘦，最後瘦腳伶仃的站起來，在腰間圍上圍裙，成了人。而變成人我卻並不反感，因為我平生第一次穿上衣服，把自己的生殖器蓋了起來——青蛙、鱷魚、鳥類都可以隨便作愛，人也想隨便作愛，但是又怕人家知道。

    我剩下的時間是1899年12月24日的黎明。我依然在路上——正拿起自己最後長出的一根羽毛，在心裏說：「孩子，不用擔心什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或者說，還有什麼是不知道我的嗎？狐狸呀，貓頭鷹呀，甲蟲呀，野兔呀，浣熊呀，別的野獸們呀，你們統統都閃開吧！------別讓小鵪鶉鑽到我腳下------。別讓大野豬來擋我的道兒。都別到我的路上來礙事。我得趕老遠老遠的路呢。」這樣在心裏說着，呼吸着瀰漫着一種燒焦的狼糞氣味的清晨的空氣，我已經來到夏後（即黃後。按黃是繼流黃圃田【今埃及尼羅河三角州等地】後之早期農業文明，主種小麥，故黃民以農作物收穫季節命名其地【今西亞「肥沃月灣」地區，敘利亞、土耳其、伊拉克諸國也】也）夏、商、周三個東方民族交界那段長城的第八個垛口，並且已經看到夏人那橫穿藻類、菌類以及苔蘚地帶的上山小路、周人那佈滿小山下坡道的蕨類群落，聽到商人大道深谷兩旁裸子植物叢中野鴿的鳴叫。於是我掰開腿騎到垛頂子上，望着腳下這片先秦的土地，望着商人大道盡頭夏後河宗君少（伯）益那些藏着無數陰幽的樹影的古怪黃房子，以及房子上高高翹起的檐角，聽着孤寂的野鴿發出持續的沉鬱的響聲求愛，抑或是淒聲哀鳴，情思無限冥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