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40:19:52

    「哈斯塔啊，請你寬恕你的人民！我們將會趕走異端邪說，忠實的信仰你，偉大的神！」

    風雨交加中，白鬍子的老人身着亞麻灰袍，高舉着魔杖。在他的身後跪着數不清的人，或是瑟瑟發抖，或是雙目無神，更不缺哭泣抽噎。

    隨着他念完讚詞，人群開始移動，衣服布料間摩擦着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們的目的地是村子盡頭的寬廣湖泊。

    「哈斯塔，側拉伊諾，哈麗蕾克，比克，特蘇魯……

    「伊塔庫亞，羅伊格爾，扎爾，拜亞基……

    「懲戒，懲戒，懲戒……」

    終於有一個孩子忍不住撲進母親的懷裏，卻被自己的母親緊緊箍住，抱作一團顫抖。

    不能大聲說話，會被選中的！

    母親咬住了嘴唇，在聽到另一個孩子的哭鬧時，卻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死的不是我的孩子。

    白鬍子的老人沒回頭看那些歡喜之中夾雜着扭曲的臉龐，更沒看那絕望的一家人，只是拄了拄魔杖。風雨也應聲停息——不過看來只是短暫的平靜。

    「偉大的哈斯塔，克羅托、拉切西斯、阿特洛波斯已經告訴我們答案，請將這孩子接走吧，請將這孩子接走吧！」他幾乎是在哀求着。

    那風雨稍歇，又猛然捲起，將被眾人推出來的七八歲的小女孩卷上天空。

    「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自那以後，老祭司就病了。眾人商討一下，祭司這個「惡人」角色不能缺，因此便選了老祭司的孫女繼位，那孩子的名字，是菲歐娜。

    ……

    「夠了，瑟維，我知道去哪裏救海倫娜，你敢去嗎？」

    莫布握住了瑟維即將扇下來的手，看着已經喪失鬥志的菲歐娜，諷刺意味的笑了一聲。

    「你怎麼會知道海倫娜在哪裏？不，我是說，如果在我們走錯路的時候海倫娜她被……」

    「如果你們的覺悟只有這種程度，也無怪乎會輸的一敗塗地。出來吧，艾瑪，我想你應該很感興趣。」

    「什麼，艾，艾瑪？你什麼時候出現的，我都沒注意到呢，呵呵……」

    艾瑪像是在俯視垃圾一樣瞥了一眼瑟維，和莫布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

    「你果然知道。他告訴了你多少？」

    「沒有多少，剛好夠用的程度。走吧，我需要你開鎖。」

    「真罕見，你居然需要我？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坦率』的人。」

    「畢竟你才是鑰匙。要帶上你父……要帶上他嗎？」

    看着艾瑪有發飆的衝動，他及時將話頭轉向了瑟維，而這個傢伙後知後覺才剛剛反應過來。

    「你們要去哪兒？為什麼要帶着我？你們以前都是在裝給我看？！」

    莫布則伸手掐住菲歐娜的脖子，用大到能掐斷的力度逼起了這個還因為自己害死了人「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傢伙。

    「那裏不能去，會沾染上詛咒的！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們休想把我帶回去！」

    菲歐娜的力氣因求生欲而格外的大，掙脫了莫布的手，嘴角上揚，卻一頭撞進一個陰森的懷抱，白色的裙擺點綴着許多花邊顯得美麗，她卻向後一仰，忘記了呼吸。

    「美智子小姐，這就是你的婚裙嗎，很漂亮呢。」艾瑪的語氣中滿溢羨慕，但毫無表情的臉蛋暴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美智子倒也沒在乎這個，環視一圈，盯住了莫布，而莫布居然從這個冰冷冷的女鬼身上讀出了「渴望」的情緒。

    「他……告訴了你什麼？」

    女鬼有些不滿，卻還是開口回答——儘管莫布並不能確認那忽遠忽近的是美智子真實的聲音。誰知道她死了這麼久還能不能說話。

    「邁爾斯，來，接我了！」

    莫布不禁一怔。她明明給丈夫埋了墳墓，卻不知道自己和丈夫都死了？

    「邁爾斯，我等了他好久。站在碼頭上，從白天到晚上，波浪翻滾粼粼發光，他都沒有回來……直到我死了……他的魂魄被困在了海上，我的魂魄被困在了莊園裏，傑克告訴我，你知道他在哪裏！」

    「是啊，我知道。」在艾瑪的些微驚訝中，莫佈點了點頭，「他在湖景村等你，等你為他報仇。殺死他的人是大海之主哈斯塔。」

    「哈斯塔，嗬……」這美麗無比的人兒從喉嚨里擠出嘶啞聲，轉而居高臨下的質問，「你沒有騙我吧？」

    「我有我的目的，請你放心。」

    利益交換比無償捐款可信度要高得多了。

    「最好是沒有。嗯？這丫頭身上怎麼有股腥味兒？」

    「因為……」他粗魯的摸了摸菲歐娜的腦袋，然後丟開，「她是我重要的魚餌啊。那麼麻煩你把這傢伙解決掉吧，儘量乾脆點。」

    「解決？」她咀嚼着這兩個字，「你不要求我將他送回去，而是解決他？」

    「在地獄之中我將會庇護他，因此死亡才是最終至善的歸途。」

    「死亡從不仁慈。」紅蝶整理着自己的手套，從容的交叉雙手放在下腹部——就像任何一個接受過良好教養的淑女，「不過至少還有的選擇。我會實現你的願望，少年。」

    瑟維睜大了眼睛，倉促的想要逃跑，但不過幾十秒鐘就遠遠的聽見了慘叫與悲鳴，也許還有咒罵。

    「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吧？」

    「時間到了，自然該露出獠牙，我可耐不住寂寞。」

    什麼時候說過，拯救就是保住性命？從塵世中解放，不是更加快樂嗎？

    里奧不知何時來到了艾瑪身邊，取下腰間的兩個娃娃，面容安寧。如果不說，誰會覺得這樣一個傻子會是兇殘的殺人犯呢？

    艾瑪接過其中一個娃娃，滿懷愛意的吻了吻娃娃的額頭，又還給了里奧，這對父女僅僅如此就能夠幸福。

    外面不適合他們……

    與死亡作伴，是前數十年的刑罰與後數千年的安逸，所有的歸宿，都不過安靜的黃土。

    「爸爸，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不要害怕……我們很快，很快就會一直在一起了。」

    他明白了他來到這裏的意義。

    實現所有監管者的願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