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些尷尬哈

    時分現在很尷尬，他在新橋的籃球場上，不斷的運球，投籃，上籃，扣籃，儘管這些動作都對他來說微不足道，可時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麻煩。

    「啊？我，去給高一新生，當班主任？校長，這，我可是體育老師啊，你見過哪個體育老師當班主任的？」時分一臉錯愕的看着面前的校長。

    校長曲清卓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道，「沒關係，凡事都是需要去嘗試的，說不定，你比那些教文化課的班主任，做的更好，更能提高升學率呢？」

    「可是校長，我這任期也不夠啊，我這，才剛來一個學期……」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去吧。」

    時分嘆了口氣，球出手之後，沒有投進籃筐里，反而是連球網都沒有碰到，就直接落到了地上，他看着球落地的方向，眼神落寞，但卻很快振作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既然交給我了，那，就去做好了。」他喃喃自語道，走到籃筐底下，撿起停留在那裏的籃球，又看了看時間，走向了教學樓。

    「各位同學們，是不是，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紹了？」方華還在講台上，對着台下的同學們說道，可是，依舊沒有人理她，說話的說話，打鬧的打鬧，有的，甚至在打鬧的時候，把軍訓服扔到了講台上，差點打到方華。

    這一幕，剛好被時分看見，方華焦急的表情落在了時分眼裏，讓時分有些擔心，但，這種擔心，很快就被他自己壓了下去。

    時分把籃球放到了門口，然後，走了進去，臉上的帶着一絲微笑，可微笑里，又帶着一絲陰險。

    嗒、嗒、嗒

    同學們被一陣聲音吸引，抬頭的時候，講台上已經多了一個人。

    時分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而是指了指講台上還沒有拆封包裝的軍訓服，笑着問道，「誰扔的？」

    沒有人回應，而且，一片寂靜。

    時分點了點頭，笑笑，「沒人說是麼？我問誰扔的！」時分提高了聲音，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褪去，方華在一旁看到時分的表情之後，一把拉住時分，皺了皺眉頭，「時分，我沒事，學生們都……」

    「沒事，我只是今天要給他們上一課而已。」時分笑着看了一眼方華，然後回過頭，繼續說，「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這個，是誰扔的？」台下依舊是寂靜一片，這次，繞是時分脾氣再好，也沒有忍住的發作了。

    「好啊，沒有人承認，是吧，OK，Stand up ever class.」時分依舊是笑着，可是一旁的方華，已經開始攥手心了。

    「嘶，全體起立！」時分終於繃不住了，他收起笑容，面容嚴肅的高聲喊道，把班級里在座的所有學生，都嚇得站了起來。

    「不是能聽的懂中文麼，那為什麼剛才沒有人說話，還是說，那個人，是想讓大家和你一起受罰？」時分說着，環視了一眼教室里那些學生的臉，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

    「還沒有人說話，好，全體都有了，操場集合！我給你們五分鐘，如果五分鐘後，我沒有看到你們在操場集合併且站好隊，後果自負，我說到做到！」說完，走出了教室。

    李洛馨看着走出門去的時分，問方華，「方老師，他是？」

    方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就是你們的班主任，時分，我建議你們快點出去，因為他，真的生氣了，而且，他生氣的後果……」方華說到這裏，便沒有再說話了。

    同學們聽到方華這麼說之後，先是愣了三秒，然後爭先恐後的往教室外面跑，李洛馨在跑到門外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籃球，愣了一會兒，就被路漫漫拽走了，終於，在時分規定的五分鐘後，站在了操場上。

    時分看着那些已經站好的學生們，笑了，「先和你們認識一下，我叫時分，是你們的體育老師，也是這高中三年，你們的班主任。」

    說完，又看了一眼這幾個學生，語氣平緩的說，「首先呢，我在這裏，不是在以一個老師的身份和你們說話，你們就當我是朋友，我不會對你們惡言相向，也不會做什麼其他出格的事情，我只是想和你們認識一下。」說着，一陣風吹過，時分假裝打了個冷顫。

    「你們看，天有點小冷啊，是不是，那麼，咱們，先跑個十圈，熱熱身？」時分假裝試探的問他們，然後，又自顧自的說道，「那就這樣，熱身跑十圈，全體都有，向右轉！」

    「我不管你們是把跑道站滿了拉成一條線的跑，還是就按這個隊形跑，我要求不高，不掉隊，不能走着，速度也不能過慢，就這樣，跑步走！！」說着，就讓他們去跑了，然後，他也在跟着跑。

    校長室內，教導主任谷偉平看着操場上跑動的五班同學，神情不滿的對着校長說，「校長，不是我說，你看看你看看，剛報到第一天，啊，班主任帶着學生集體田徑場跑圈，昂，體育老師就是這麼當班主任的？不像話麼這不是！」

    曲清卓看着谷偉平的臉，又看了看窗外，笑了笑，「哎，小谷啊，我既然讓他去當五班的班主任，自然就有我的道理，說不定，他會讓這幫咱們眼裏，普通的甚至和差生沒什麼區別的學生，變得，出乎我們的意料呢？」谷偉平聽完校長說的話，想要再說什麼，卻被校長一個手勢制止了，嘆了口氣，又把頭轉向了窗外。

    已經跑了五圈了，已經有不少的同學在插着腰，邊喘氣邊跑，有的已經掉隊了，時分看着他們這個狀態，突然喊了一嗓子，「最後一圈，開始衝刺，如果大家不能同時到達終點，讓我逮到最後一名，全班全體受罰，你們自己看着辦，我，說道做到！！」說罷，突然加速，超過了前面排頭的幾個男生。

    其中一個男生不滿的說道，「喂，不是吧，衝刺，什麼鬼，有沒有搞錯！」

    另一個男生也說道，「這難道就是體育老師當我們班主任的下場嘛！」

    時分跑在前面，聽着他們說話，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然後，繼續跑着，直到他到了終點。

    同學們看着時分到了終點之後，也紛紛加速，到了終點，但，有三個女生除外。

    凌瀟剛才在起跑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一直都是被李洛馨和路漫漫攙扶着跑的，而時分，也在一旁看出了不對勁。

    終於，三個女生到達了終點，可毋庸置疑的是，他們，是最後一名。

    之前在班裏調侃方華的那個女同學有點不高興，走過去，氣呼呼的說道，「都怪你們，跑了最後一名，害得咱們全班都要受罰。」

    女同學話一出口，班裏的其他同學也紛紛走到跟前，指責她們三個，李洛馨和路漫漫則是在一旁說，「你腳崴了難道還可以繼續跑步嘛，麻煩你想清楚啊！」之類的話，和他們爭吵着，可很快，就被時分拉開。

    「你們三個，也沒什麼人好說的了吧？」時分故作嚴厲的看着李洛馨她們，「因為你們幾個的緣故，全班都要受罰。」

    凌瀟看了一眼身後的同學，又看了一眼李洛馨他們，長出了一口氣，一瘸一拐的走到時分身前，看着時分，淡淡的說，「老師，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腳崴了跑不了，讓我一個人受罰吧。」

    時分看着凌瀟的表情，笑了，笑的很有深意，「不錯，有大局觀，我喜歡，不過，不行，我說到做到，該懲罰的，還是要罰！」

    方華從教學樓里跑出來，看着時分站在操場上訓話，一邊擔心着時分，一邊擔心着學生，她擔心時分這樣做會被其他老師或者領導看見，說些什麼，至於學生，她則是擔心時分的懲罰過於嚴厲。

    想着想着，時分已經發話了，「全體都有，立正，成體操隊形散開！」

    雖然學生們動作很懶散，但還是按照時分的說的去做了，看着學生們懶懶散散的散開，時分不由得苦笑，「校長還真是給了自己一個爛攤子啊。」他這麼想着。

    「全體，聽口令……」

    同學們還都以為時分會說些什麼，俯臥撐啊、蹲起啊之類的懲罰，沒想到，居然是讓自己坐下，站在一旁看着的方華都有一點摸不着頭腦，可是，既然老師讓咱們坐了，咱們就給點面子，多數同學抱着這個心裏，也都坐下了。

    看着同學們坐下後，時分笑着看他們，「說實話，我挺羨慕你們的，高中的時候，能有像方華那樣脾氣好的老師，你們還不知足，鬧得還挺歡。」時分說這話的時候，環視了一眼，有的在交頭接耳，有的已經昏昏欲睡，他嘆了口氣，提高了音量，「怎麼着，坐着和你們說話你們不滿意是不是？」

    大家聽到了時分的話，一個個抬起頭來看着他，但，還是一個個無精打采的。

    「好吧，既然這樣，那麼，懲罰開始！」時分見這幫同學不買賬，冷笑了一下，說道。至於那些學生，聽到這句話後，立馬來了精神，腰板挺直，一個個都在看着時分。

    時分看見他們的樣子，一時間居然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正了正身形說道，「剛才的最後一名，也就是崴腳的那個女同學，起立。」

    凌瀟聽見時分說的話，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旁的李洛馨和路漫漫有些擔心的看着她，李洛馨拉了拉凌瀟的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了擔心的神色。時分看着凌瀟的方向，淡淡的笑了一笑，「出列！」凌瀟「是」了一聲之後，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時分身邊。

    時分看了一眼她的腳，又看了一眼她，聲音略帶溫柔的說道，「一會兒，活動活動腳踝，然後去校醫室冰敷一下。」

    「恩，謝謝老師。」凌瀟聽完聽到時分說話的這個語氣，一下子對這個老師的看法，改變了不少。

    「先別急着謝，我說過了，有懲罰的。」時分轉變語氣，，嚴厲地說道，凌瀟聽完之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說，「老師，我接受懲罰。」坐着的那些學生，除了鄭文秋和李洛馨他們只是在為凌瀟擔心，其餘的，無一不是在說，「這個女生傻的可以」、「活該，讓她拖累咱們」、「可以看戲了」之類的話。

    「好，第一個，你叫什麼名字，畢業於哪個學校。」

    ···········

    一時間，整個操場，除了風吹樹葉和草坪的沙沙聲，以及鳥兒鳴叫的聲音，大概，只剩下呼吸聲了吧，「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這還是，懲罰麼？」一個男生覺得不可思議，於是，便叫出了聲，還有其他的一些人，也都嘰嘰喳喳的說着。

    「都給我肅靜，回答我。」時分表情未變，在大家肅靜後，盯着凌瀟繼續說道。

    凌瀟從剛才的問題給她的衝擊性中緩過神來，正正了身形，說道，「我叫凌瀟，畢業於三中。」

    見凌瀟回答完之後，時分笑笑，「哼哼，還是個學妹，第二個問題，你覺得，你們，是這屆最差的麼？」

    聽到這個問題，凌瀟剛要開口，卻被時分叫住了，「先說，你的回答不是代表你個人。」時分說到這兒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是你們全班。」

    又是一片寂靜，時分的這兩個問題，今天給了五班同學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坐在最後一排的李洛馨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己的班主任，不知道說些什麼。

    凌瀟欲言又止，不知所措，而下面坐着的那些人，心裏都在想着，如果這個老師問的是自己，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凌瀟搖搖頭，看着時分，「對不起，老師，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評價我們自身，而且，我也沒辦法，代表我們全班同學。」

    時分笑了笑，「的確，這確實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而且剛才我看了一下大家，我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們心裏想的，一定是『如果問到的是我，我該怎麼回答』。這至少證明了一件事，你們還沒有自甘墮落，你們還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而這個問題，你們想聽聽我的答案麼？」

    話音剛落，整個操場，五班同學的，全部都匯聚到了時分身上。

    「我的答案就是，我不覺得你們有多差，相反的，我很慶幸，我當班主任帶的第一個班，就給了我這麼多精英，我很高興，我知道，咱們這裏不乏天才，有些人，甚至是你們曾經學校的第一名，被分到這個在其他人眼裏的普通到比差班都普通的班級都有情緒，但是，我想說的是，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差生，是考進來的還是托關係進來的，你們都是最棒的，如果你們問我，咱們班，能有多少人可以考上北大或者清華，我的答案是，全部。」

    一席話說完，寂靜再度襲來，可是這次，沒有學生交頭接耳、昏昏欲睡，有的，全部都是看向時分的，不可思議的眼神。

    數秒後，迎接時分的，是學生們的歡呼儀式，時分被學生們，拋的很高很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