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從黑暗來

    晦暗的燈光映照着仿佛是籠罩着一層黑灰的小巷，陰雨不斷，小巷中除了雨滴擊打着地面與老舊鐵窗的聲音，就只有時不時從巷子黑暗處傳出的放肆叫嚷聲，夜，再次降臨了。

    「漢克！你不是喜歡跑麼？嗯？」

    一聲粗狂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個瘦弱的身影踉蹌着倒在了充滿積水的角落裏，陰鬱與惶恐的表情在瘦弱之人臉上不斷變幻着，他絕望地看着眼前這幾個壯碩的兇狠大漢，不斷把身子向角落裏擠去，仿佛這樣能帶給他些許「安慰感」。

    「聽着，你這個骯髒的混球！」

    一個胳膊上紋着猙獰的骷髏頭，足有兩米高的壯漢一手將那個名叫「漢克」的瘦弱小子從地上提起，不屑，嫌惡的盯着他說道：「敢吞我們的貨？混蛋！你知不知道老子因為你損失了多少錢？老大說了，這筆虧損要我來填上！你這個臭蟲！」

    說罷，壯漢將漢克又狠狠地摜回了地上！漢克趴在地上，佝僂着腰，像是一隻蝦米般，臉色痛苦蒼白，張大了嘴嘶啞地喘吸着，顯然是被摜得不輕。

    本就稍顯擁擠的巷子此時已被幾個壯漢堵滿，漢克努力地呼吸着帶着血腥味的空氣，仰面看着自己上方只有一小格的天空，冰冷的雨滴卻是不斷地擊打在他臉上，身上。

    這是一個標榜「自由安全」的國度，但它的「自由安全」，卻絕不會屬於這些夜晚。

    混亂，暴戾，弱肉強食，與數不清的黑暗交易，才是這個街區，這個城市，這個國度黑夜中的主旋律。

    或許數十年後，這裏的情況會好一些，但在現在，在這個國度的20世紀30年代，黑夜，是習慣了吃人的。

    「要不是最近那些該死的警察作秀，查得嚴了些，老子真想用我心愛的霰彈槍打爛你的腦袋！臭蟲漢克！吃了老子的貨，那就別想再活着走出布魯克林！」

    壯漢從旁人手中接過一根鏽跡斑斑的，大概有一米長的鐵棍，陰沉着臉用腳使勁將地上的漢克踩住，瞄了一下，就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鐵棍。

    漢克仿佛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麼一般，他雙手不住地摳着地面，像是想要掙脫壯漢，但是他的身子卻被死死地踩住，動彈不得，一絲潮紅湧上了他的面部，顫抖的嘴唇發出不知名的「咯咯」聲音。

    「該送你去見上帝了，臭蟲！」

    壯漢臉上戾氣一閃，持着鐵棒的手狠狠地揮下，破空聲響起，下一幕，似乎就要出現類似西瓜炸裂開，瓜內之物四處飛濺的場景。

    「你們想要審判他？」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巷中突兀響起，與此同時，壯漢手中的鐵棒在即將要打上漢克腦袋的時候也被一枚不知名的器物擊飛！而在擊飛鐵棒後，那器物力道不減，最後竟是直直地嵌進了眾人身前的牆壁中！

    灰濛濛的燈光下，幾個壯漢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拿着鐵棍的壯漢更是暴怒不已，他上前一步，用手將嵌在牆上的東西使勁扯了下來，但在看清那東西後，他嘴中即將破口而出的骯髒言語卻突然被他給生生地憋了回去！

    壯漢脹紅了臉，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氣，臉上的表情煞是好看，疑懼，慌亂，不可置信，強裝鎮定的神色一一閃現。

    「或許，該先受審判的，是你們！」

    粗厚低沉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壯漢身子一抖，他身後的那群平時粗暴囂張的人在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器物後，表現更是不堪，其中有兩人，更是直接丟下了手中的刀棍，轉身朝巷口跑去！

    不過還沒等他們跑兩步，兩枚黑色器物便從小巷的上方射出，直直地沒入了他們的後背！

    「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聲在巷中響起，逃跑的兩人此時躺在地上，一邊嚎叫着一邊手腳並用地緩慢繼續朝巷口爬着，看得剩下的幾個壯漢不寒而慄，而那個叫漢克的人，卻是乘機從地上爬起，又死死地縮回了陰暗的角落，哆嗦着嘴唇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轟轟轟~」

    雷聲仿佛是在耳邊炸裂開一般，漆黑如墨的世界被劈開了一瞬的光明，那些平日裏窮凶極惡的壯漢們此時卻像極了遇到餓貓的老鼠，他們抬起頭，看向剛剛黑色器物飛來的方向，卻只看到了一個渾身被包裹在黑色披風中，頭上頂着兩根漆黑的「尖角」的「人」正站在老舊的高樓上，用冰冷的眼神注視着他們。

    「那個，那個惡魔！是那個惡魔！！！」

    壯漢中的一個人瞪大了眼鏡，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高樓樓頂，歇斯底里地嘶喊了出來，再也不復剛剛圍堵漢克的囂張和暴戾。

    而那「惡魔」，則是揮開純黑的披風，像是張開了自己的雙翼般，直直地就從足有六七米高的樓頂撲了下來......

    漢克縮在角落裏，看着那個「惡魔」撲向了那群壯漢，想要跑，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像是泄了氣般，沒了一絲力氣，終日裏躲躲藏藏，再加上剛剛被恐嚇以及此時遭遇的驚嚇，漢克最後很乾脆的一歪頭，直接暈了過去。

    而他在恍惚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卻是那個「惡魔」的沙啞低語：「等收拾完你們，終於是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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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你只是大概瞥了一眼，但是並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我，我沒看清，他好像，好像戴着面具...」

    「請嘗試具體一點的描述？他戴着的面具，像什麼？」

    「像，像是惡魔！尖尖的角，有翅膀......」

    「像蝙蝠？」

    「對！對...蝙蝠！像蝙蝠！」

    科林看着眼前這個語無倫次的叫漢克的傢伙，蹙着眉，朝一旁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合上筆記本，便直接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怎麼？問出點什麼來沒有？」

    科林看着好奇地圍上來的同事們，沉默着搖了搖頭，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給他們看。

    「又是蝙蝠？這是第幾個『目擊者』提供的相同證詞了？難道他們真遇到魔鬼了不成？」

    科林轉頭看了一眼在審訊室中還顯得有些驚慌的漢克，眉頭一挑，自顧自地說到：「也許吧，但哪怕他真的是魔鬼，我也相信，他不會是站在邪惡的那一方的...對了，皮姆，昨晚那幾個混球怎麼樣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警察聽到科林的問話，趕忙答到：「兩個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剩下的幾人，都被打斷了手腳，我的上帝...而且，他們身上......」

    科林看了看吞吞吐吐的胖子皮姆，想了想，接着他的話到：「他們的胸膛上也烙下了那句話和蝙蝠印記？」

    皮姆咽了咽口水，使勁地點了點頭。

    科林輕嘆了一口氣，從兜里掏出了一枚純黑色的蝙蝠鏢，即使晨光在此刻透過窗戶，暖洋洋照射在了眾人身上，但是看到這枚蝙蝠鏢的出現，眾人還是經不住打了個寒顫。

    科林卻是仔細地端詳着，這枚在半年前第一次出現在布魯克林，最後被他撿回來的神秘飛鏢。

    那是他，在半年前的一次出警時，在一個連續作案的兇殘的殺人犯胸膛上拔下來的！

    而在他們找到他時，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冰涼。

    科林在晨光的照耀下，將蝙蝠鏢翻轉，一行刻在飛鏢上，早已被他看過數百遍的字跡，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從黑暗來！」

    科林表情複雜地看着這枚飛鏢，而他的身前，透過窗戶，就是在陽光籠罩下，熙熙攘攘的布魯克林大區！

    這是現今紐約人口最多的區域，也是美國現在犯罪率最高的區域，被人們稱作是混亂，骯髒，罪惡與黑暗的原住地！

    「呵，布魯克林，多麼光鮮的名字，多麼光鮮的，白天啊...難道你也看出來了麼？這裏，已經徹底腐爛了......」

    科林喃喃自語，捏着蝙蝠飛鏢的手，卻是愈發地用力了。

    「賣報啦！先生們，女士們，今日頭條！《慕尼黑協定》於1938年9月30日簽訂，張伯倫首相宣稱：『我帶來了整整一代人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