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控

    「該死，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望着從四面八方朝自己衝來的喪屍，身在半空中的方致遠憤憤的吐了口唾沫，雙手猛的用力一拉，鞋底在粗糙的牆面上連蹬幾下，終於趕在腳脖子被喪屍抓住前翻上屋頂！

    「媽的，想把我當成漢堡包吃掉？也不怕撐死你們！」

    脫離虎口後，方致遠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和麵條一樣軟，恨恨的瞪了眼圍在下面，徒勞的舉起手臂想要把他拽下去吃掉的喪屍，咬牙切齒的說道：「一號，上，把它們的腦袋給我擰下來當球踩！」

    「吼！」

    得到命令的一號「興奮」的大吼一聲，在方致遠的控制下順手操起歪在一旁的路燈，用力一扯，路燈本來就扭曲了的部位頓時發出不堪忍受的呻吟，在無法抗拒的力量下斷成兩截，帶着呼嘯的風聲往圍在屋檐下的喪屍群掃去！

    「啪啪啪啪」

    皮球炸裂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擠成一團的喪屍們被橫掃的路燈從脖子上方直接碾了過去，被病毒侵蝕過的頭骨啪的爆開，噴出泛着黃綠臭水的糊糊狀液體，只是來回兩次，聚集在下方的喪屍就只剩兩三隻高度不均的幸運兒，被方致遠操控的一號一一拔除，留下一地散發着惡臭的屍體，連自我感覺早就適應了喪屍味道的他都捂着鼻子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去想收集病毒dna樣本的問題。

    「...++....真tmd臭。」

    直到離開那個小網吧很長一段距離後，方致遠才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目光在一號魁梧的身體上轉了圈，搖了搖頭，帶着它朝記憶中一間服裝店走去。

    即使剛殺了幾十頭喪屍，方致遠依然警惕的注視着路邊的店鋪，墮落街里的人口密度太大了，剛才殺掉的那些恐怕連總量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狹小的空間裏沒有太多能讓他從容躲避的機會，要不是他記憶中附近最有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就在這條街的中心，他說什麼都不會冒險走進來。

    「啪......」

    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突然在被樹蔭遮住的小巷中響起，方致遠警覺的豎起耳朵聽了會，然後朝一號招招手，控制着它朝小巷深處走去。

    小巷的深處是一棟有着明顯城鄉結合部風格的雙層小樓，樓頂上人為的擺放了一排半人高的大花盆，裏面裝滿了石子和泥土，整整齊齊的壘起來，和樓下用防盜窗和鐵門構築的簡易防線一起，把這棟普普通通的小樓變成了一個臨時的要塞。

    「看來，這條街原本還是有不少倖存者的。」方致遠感慨萬千的望着不遠處幸的小樓，遺憾的搖搖頭。

    眼前的小樓防禦雖然堅固，但明顯已經成為了過去式，方致遠視線左右一掃，發現光是徘徊在樓前空地上的喪屍就足足有幾十個，更不用說那些在樓頂上走來走去，嘴裏還咀嚼着什麼東西的喪屍了，粗略的估算下，光是他能看到的喪屍就超過了一百，更別說那些藏在房間裏，互相爭奪着美味的喪屍了。

    「來晚了啊......」小心的爬到一旁的樹上，方致遠看着不遠處被喪屍碰到從樓頂摔下來，撒了滿地泥土和小石子的花盆，緊緊地抿起嘴巴，操控着一號手持路燈像坦克般朝空地上的喪屍群衝去：「雜種們，給我去死吧！」

    戰鬥在很短的時間裏就結束了，也許是因為一號同樣也是喪屍的關係，喪屍們對它的突襲表現得毫不在意，直到最前排的同伴被路燈抽爆頭後，才紛紛嘶吼着朝一號撲去，然後再次毫無懸念的被路燈抽倒在地，前赴後繼，堆滿了一號身邊的空地。

    「該死，弄死這群喪屍後，感覺肚子更餓了。」

    經過病毒強化後，本來和普通喪屍相比就像開了外掛一樣的一號，打起普通喪屍來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它和方致遠之間的聯繫全都是通過手機來完成的，操控起來自然也就更消耗能量。

    只不過是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方致遠卻感覺自己的肚子都要被餓穿了，四肢軟得像麵條一樣提不起勁，連爬下樹這個平常不算什麼的動作，現在做起來都格外費力。

    「不管了，這裏既然曾今是倖存者的聚集地，一定存放了不少食物，先進去弄一點填飽肚子再說，否則真的要餓死了。」

    喪屍只對人類的新鮮血肉有興趣，不可能去動倖存者收集的食物，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方致遠看着小樓的眼神就頓時變得熱切起來，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找到保存完好的食物大吃特吃，好壓抑住胃裏不停翻騰着的酸水。

    好在方致遠的理智還沒有被食物的誘惑吞噬掉，用力揉了下肚子，餓得眼放綠光的他咽了口唾沫，操控着一號砸開被喪屍弄出一道大口子的防線，踩着濺上不少血跡的防盜窗走進小樓，仔細查看了一會後，才一前一後的朝樓上走去。

    這群倖存者建造防線時，很明顯沒有餘暇考慮採光的問題，被層層疊疊的防盜窗堵住的窗戶容納不了太多光線，弄得樓道里有些昏暗，四周的牆壁和地上塗滿了黑色的鮮血，幾道被指甲在牆上用力摳出來的抓痕觸目驚心，不難想像抓痕的主人當時正處於什麼樣的境地。

    樓道里顯然曾今經歷過一場慘烈的爭奪戰，被拆下的門板堵在樓道正中央，上面有明顯被撞擊變形後留下的大洞，堆滿了不長的樓梯，殘留着幾絲血肉的骸骨零散的落在縫隙里，即使在災難來臨後，已經見慣了各種慘烈場面的方致遠，看到眼前的景象後依然感覺頭皮發麻。

    樓道變得越來越難走，直到方致遠控制着一號拆掉幾扇極為結實的門板後，才好不容易爬上二樓。

    二樓空氣里的血腥氣特別重，猩紅的鮮血鋪滿地面，混合着喪屍體內的惡臭液體，沒有一處稱得上乾淨的地方，光是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好幾具倖存者的屍骨，簡直難以想像他們死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穿過血肉橫飛的走廊，眼前立刻出現了唯一一處還算得上乾淨的廚房，也許是生死搏鬥中沒人需要去拿食物，也許是他們被突破得太快，還沒來得及撤到這裏就全軍覆沒，虛掩着的防盜門後，整齊有序的擺放着倖存者們收集到的食物，各種各樣的方便麵，火腿腸，臘肉，鹹魚，甚至還有為數不少的牛奶，一箱箱碼放在角落，還散發着小麥特有的清香的麵包，安靜的躺在剛被抽出一半的烤箱中，默默等待着再也不會回來的主人享用。

    「可惜了.....」沉重的嘆了口氣，方致遠走到烤箱前，正準備拿一塊麵包塞塞肚子，一滴鮮血突然落在烤箱頂上，濺了他一臉小血珠，溫溫的，仿佛剛從血管中流出來一樣。

    我靠，這血哪來的？

    來不及反應，就在方致遠心頭升起疑惑的瞬間，一道黑影突然穿透廚房的吊頂朝他身上撲去，眼角余光中，一張血紅的嘴巴大大的張開，尖利的牙齒上還帶着新鮮的血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毫無防備的脖子咬去！

    「糟了，是喪屍！」

    黑影發動攻擊前沒有任何預兆，方致遠也沒想到廚房的吊頂中居然會潛伏着一頭速度如此之快的喪屍，當他感覺到一陣狂風迎面撲來的時候，喪屍的嘴巴已經離他的脖子不到半米！

    「一號~~！」

    末世後的掙扎求存，讓方致遠在千鈞一髮之際，幾乎是出於身體條件反射般的撲倒在地上，曲起雙腿狠狠蹬在迎面撲下的喪屍身上，把這個外形和小孩子差不多的喪屍用力踹到半空中。

    與此同時，被方致遠操控着衝來的一號揮動拳頭，狠狠的打在小喪屍身上，可怕的力量頓時讓它的骨頭髮出清脆的折斷聲，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撞在一體灶的抽風口上，咚的一聲撞破鋼板掉了進去。

    「我靠，差點就被幹掉了！」

    死裏逃生後，方致遠心中忽的騰起一團怒火，不住地後怕着，要是剛才自己的反應再慢上一拍，現在肯定是變成小喪屍的盤中餐了，也不知道失去自己的控制後，恢復自由的一號不會不會和小喪屍打成一團，掐斷它細小的脖子為自己報仇。

    「一號，把一體燃氣灶給我拆了，我就不信它還能躲到哪裏去！」

    聽到從一體灶里傳出的細碎聲響，方致遠控制着一號一拳砸扁燃氣灶，然後掐着小喪屍的身體，像捉老鼠一樣把它給拽了出來。

    「小心，穩住......千萬不能讓它逃了。」

    見小喪屍被一號蒲扇大的手抓住，方致遠不僅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操控着一號的手掌逐漸收緊，經歷過剛才那生死一瞬的教訓後，他對這個小喪屍驚人的速度極為忌憚，一號雖然靈敏度也不低，但明顯不是這個小喪屍的對手，要是被它給跑掉，以後想要幹掉它就更加困難了。

    還好，這個小喪屍的敏捷雖高，但被力量型的一號抓住後，最大的長處已經沒用了，接下來只要小心點，料理完它還有時間吃麵包喝牛奶，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

    就在方致遠操控一號把小喪屍高高舉起走到外面的房間，撿起一把不知道什麼牌子的菜刀打算把它砍死的時候，被它捏在手心裏的小喪屍忽然鼓起腮幫，發出一道極其刺耳的叫聲！

    「啊！我的耳朵！」

    小喪屍的尖叫像是一把尖刀，在方致遠的耳膜上來回划動着，疼得他用力捂着耳朵蜷縮起來，跌跌撞撞的躲到一邊。

    雖然喪屍沒有痛覺，但小喪屍的叫聲中仿佛帶着某種特殊的力量，就在尖叫響起的同時，一號蒼白的臉頰上忽然抽搐起來，眼底閃過一道紅光，捏着小喪屍的手掌不由自主的一松，任憑它落到地上，四肢並用的朝方致遠飛速爬去！

    小喪屍的速度極快，只是一晃眼，就越過和方致遠之間二十多米的距離，雙腿用力一蹬，帶着一道勁風朝他身上撲去。

    「嘿，想吃我？你的牙齒夠硬嗎？」就在小喪屍即將撲到方致遠身上時，本來蜷縮成一團的他忽然抬起頭，背在身後的左手用力一揮，末端尖銳的鋼管呼的一聲撕開空氣，朝小喪屍的腦門釘去！

    跳到空中的小喪屍顯然沒料到方致遠還有餘力反擊，等它手舞足蹈的想要躲避時已經太遲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鋼管離自己越來越近，任由冰冷的鋼管穿過它的身體，像串魚一樣把它扎了個對穿。

    「啊~~~！」

    一聲悽慘的嚎叫聲，小喪屍體內溫熱的鮮血在壓力的作用下，沿着空心鋼管噴了出來，隨着血液的不斷流失，奮力掙扎着的它動作逐漸僵硬，最終一動不動的掛在鋼管上。

    「靠，終於幹掉了！」

    直到小喪屍完全停止掙扎後，方致遠才滿頭大汗的放下鋼管，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剛才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從有了一號後，第一次單獨直面這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掛掉的生死危機，讓他首次對靠人不如靠己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領悟。

    坐下呼哧呼哧的喘了一陣氣，方致遠抬頭看着遠處一動不動的一號，正準備操控它在屋裏面到處轉轉，看是不是還有另一個躲在吊頂里的喪屍，忽然感覺到自己和它之間的聯繫變得若有似無，正準備掏出手機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還站着一動不動的一號，忽然朝他這邊轉過頭來，泛着血色紅光的眼睛裏滿是渴望新鮮血肉的嗜血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