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仙遺物

    「陰陽共長生，孕靈已破神，這……這真的是陰陽孕靈盤？那師父他……」

    愣愣的看着那黑白羅盤，葉玄的表情早已經呆滯了。

    在雲北塵二十歲那年，他遇到了對他而言今生最崇敬的人，那便是他的師父雨雲機。

    雨雲機，這個曾經名動北川大陸，被無數修真者崇拜和仰望的男人，卻是在一次下界中收了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弟子。

    雨雲機為人豪氣干雲，雖沒有進入任何宗派，但他廣結善緣，又修行上古曠世功法《北冥神訣》，無上道法威力無比，幾乎是成了那個時代的標誌。

    不過即便實力再強，善緣再多，修真一路總歸不能坦蕩，雨雲機修行三百年便已渡過了天雷五劫，但很可惜在渡最後一劫時，還是抵不過天威。

    可凡事皆有可能，雨雲機一生喜歡雲遊四海逍遙自由，再加上福緣極佳，竟是讓他尋得了幾處上古遺蹟，憑着超人的心智和強悍的手段，雨雲機成功闖了進去，並且得到了大量能令修真界震動的寶貝，而其中便有一件極品宗器—陰陽孕靈盤。

    陰陽孕靈盤乃是一代鑄器大師聞天散人花了近百年時間用玉泉靈液加北寒玄鐵煉製而成，不僅威力驚人，更能孕育靈魂，只要魂不滅，便能在盤中溫養再塑新身，也因此，它被無數修真者奉為媲美神器的寶物。

    雨雲機也憑着這寶貝，將生命最後一絲殘魂保存在了陰陽孕靈盤裏，一代絕世散仙至此絕跡紅塵。

    這些年，雲北塵除了修煉之外，從不過問任何事，短短百年便成了北川大陸繼雨雲機之後最年輕的散仙，練成了《北冥神訣》第八層，最終將陰陽孕靈盤融入了自己的血肉，而這一切就是為了要讓師父復活。

    這是他生存的意義，便是他的道！

    黑夜之中，黑白羅盤懸浮在空中，四周散發出無法透視的古老氣息。那道光影越發的變淡變大，竟是不遠處的高樓上映出了一個修長倒影，倒影之下一縷青煙緩緩飄出，漸漸的幻化成了一個白袍襲身的中年男人。

    一絲深刻到骨子裏的氣息，出現在了葉玄的感應之中，這絲氣息的出現，直接是令得葉玄停止了動作，半晌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抬頭，那呆滯的雙眼，居然是在悄然之間，湧出了一行清淚。

    膝蓋一彎，雙腿重重的跪於地上，聲音之中，透着一分令人心酸的嘶啞。

    「不肖弟子云北塵，叩見師父！」

    在葉玄雙膝跪地之時，那中年男人眼睛微微顫抖，然後緩緩睜開，望着底下的少年，怔了一會，蒼白的臉龐上浮現一抹虛弱的欣慰笑容，輕喚了一聲：「北塵。」

    「師父能再見到你，弟子真是太高興了。」

    聽得雨雲機開口，葉玄心中歡喜至極，心頭卻分外落寞，拳頭不由得緊握起來：「弟子無能，未能成就無上仙體，辜負了師父的期望，真是罪該萬死，請師父責罰！」

    「你的事情師父已經知道了，成仙乃是修真者畢生的追求，千百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殞身天道，就連師父我在天劫面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何況能在這異世與你相見，已經是上天對為師的恩賜了。」

    雨雲機的虛影輕晃，卻給人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豪氣。

    「師父，這陰陽孕靈盤乃是天地聚靈神物，你棲身其中足足三百年，就算只剩一魂，那也足以將精氣復原，為何如今卻是氣息飄忽，若有似無？」

    葉玄道心極強，將眼淚抹去，便是收了心思，因為他發現前者的狀態似乎並不太好。

    雨雲機似是知道葉玄心裏所想，身影緩緩飄到葉玄面前，一臉慈愛的伸手拍了拍前者的頭，他一生無兒無女，早將這唯一的弟子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對他而言這個弟子是他的驕傲，也因此，他在渡劫之前便下了一個決定。

    「北塵，你我師徒算算也有三百年沒見了，師父現在想要送你件見面禮。」

    「師父你還沒說……」葉玄剛想追問，就被雨雲機打斷，只見雨雲機雙眼微眯，表情莊重而又帶着一絲驚喜，緩緩將手打開，一顆珠子便兀的出現在他掌心之中。

    珠子鴿子蛋大小，通體漆黑，渾身上下無有半點光澤，就好似一塊路上鵝卵石。

    葉玄有些錯愕的接過珠子，放在手心把玩卻不見此物有任何不凡之處，可下一刻，一股怪異的寒氣宛如冰潮一般從珠子中直衝出來，瞬間在他的手指尖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冰霜覆蓋着皮膚漸漸化成冰塊。

    「這珠子有問題！」

    葉玄心道不好，右手一引，一道溫和真氣順着他的經脈直接將寒氣從指尖逼出，地磚瞬間附上了一層冰。

    「師父，這珠子到底是何物，居然有如此強悍的極寒之氣？」

    打量着其貌不揚的珠子，葉玄也是心有餘悸，要不是他反應快，剛才那股寒氣只怕會凍住他的奇經八脈，憑着練氣一層的實力，解決起來也是頗為麻煩的事。

    雨雲機見葉玄吃癟，莊重的臉上也是多了分笑意，道：「此珠名叫寂靈神珠，乃是為師在天冥山寂靈古藏中所得寶物，傳說是金仙寂靈坐化所生之物。」

    「金仙寂靈？」葉玄聞言不禁低呼。

    他不曾為天仙，卻也知天仙之上更有大羅金仙，而這「寂靈」便是在金仙之中也算頂尖強者，傳說他生於四象之劫，不出百年已達散仙之境，更是憑藉一己之力引動風火雷電，連渡四劫，一躍成為擁有四象屬性的絕世天仙。

    此珠竟是他之物？

    「此珠出於金仙寂靈，暗含四象之力，此次你渡劫失敗被捲入了時空漩渦，為師不得不得用全部魂力，方才保全了你和神珠。」雨雲機苦笑道。

    「師父你說什麼？」聞言，葉玄臉色陡變。

    「沒事，為師好歹也是一代散仙，只要魂魄不滅，便能永生不死。」雨雲機泰然道：「今你身處異界，為師無力護你，日後長路你須謹慎而行。」

    望着那笑容安詳的雨雲機，葉玄眼圈忽然紅了許多，拳頭緊緊的握着，低聲嘶啞的道：「對不起，師父…」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雨雲機對他有養育授業之恩，可因為他，雨雲機放棄了一個重生的機會，魂魄不滅，但相見卻是遙遙無期。

    「你我師徒緣分未盡，希望你我再見時，你能傲立一方，那便是對為師最大的回報！」雨雲機的身體，忽然變得虛幻了許多，他對葉玄點了點頭，笑道。

    「弟子恭送師父！」雙膝跪於地，葉玄紅着眼圈，頭顱對着雨雲機，重重的磕了下去。

    「道阻且長，務必自珍。」

    望着少年那張略帶稚嫩的臉，時光仿佛回到了初見那天，恍惚之間，雨雲機虛幻的身體，終於是順着月光融入了陰陽孕靈盤中，漸漸消盪在了慢慢夜色中，只留下寂靈神珠靜靜躺在葉玄的掌心。

    葉玄緩緩站起身，雙眼專注的望着那空蕩蕩的光圈，雙手緊握，任由指甲刺入皮肉，鮮血流淌……

    「弟子謹遵教誨，定為師父在此辟開一方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