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從口入

    陳默醒來的時候，發現門打開着，外面的日頭正烈，屋裏的那張沙發被挪到了門外。周圍除了知了的嘶鳴，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怎麼回事？我怎麼睡到地板上了，那個叫月牙女孩呢？

    他回憶起此前種種經過，一拍腦門，她奶奶的！這妹子玩仙人跳！他嗖的站起身，開始檢查自己的背包。

    結果翻來覆去東西一樣沒少，錢包手機都還好好在身上。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

    這個叫月牙的女孩幾天前主動加了他微信，說是非常喜歡他微博上拍的照片，想找他拍一套私房寫真，作為自己十八歲成年禮。陳默今年剛上大二，喜歡玩攝影，空閒時間偶爾給學妹學姐拍拍寫真賺點外快，這種好事當然沒理由拒絕。

    他原本打算找個主題酒店，但為了節省預算就帶着女孩來了這棟廢棄的老樓。美其名曰頹廢加性感更符合她的氣質，女孩當場就同意了，結果沒想到弄成這樣。陳默有種煮熟的鴨子弄飛了的感覺。

    正想着，突然感覺自己肚子餓的有些發慌，趕忙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大樓，他想先回自己學校好好吃一頓再說。等他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餓得兩眼發昏了，走路的腳步都開始有些踉蹌。

    此時正是中午吃飯時間，車站旁邊一家餐館老闆站在門口招攬生意。車站門口這一排餐館全是這架勢，溫和點的就站在自家店門口吆喝，粗暴的直接就往裏拖。

    那位理着小平頭的老闆早盯上了陳默，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拉住他胳膊道：「帥哥，要吃飯麼？進去坐啊！裏面有位置。」

    陳默內心是抗拒的，奈何渾身上下硬是使不出半點勁。加上他確實餓的厲害，乾脆放棄掙扎，就這樣被老闆直接拖着進了一家名叫「好再來」的餐館。這家餐館名字俗歸俗，但是上菜速度一點都不含糊，一會功夫陳默點的大盤雞就端上了桌。

    儘管從吃的第一口開始就感覺味道怪怪的，但他此時已經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在巨大的飢餓感面前，填飽肚子似乎成了第一要務。陳默不管不顧的一口氣吃光了四人份的大盤雞，外加六大碗白米飯，最後連湯汁都沒剩一滴。

    吃完結賬的時候，老闆更是笑咪了眼，一直將陳默送到門口，一個勁的道，帥哥下次一定再來啊。這麼能吃的顧客，一個人消費就抵得上好幾個人，沒有哪個做生意的會不喜歡。

    吃飽喝足的陳默回到東湖公寓310宿舍，倒頭就睡。他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哪怕是軍訓那會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累過。這一覺睡到半夜，肚子忽然疼的厲害，陳默只好掙扎着爬起來跑去洗手間。

    一通稀里嘩啦大泄千里之後，好不容易緩過勁，誰知褲子剛提上，肚子又開始鬧騰起來。在這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整個後半夜陳默前後跑了七趟洗手間。這中間他心裏早把那家餐館老闆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肯定是那黑心的老闆給我吃了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之前就覺得那雞味道怪怪的。明天一定要找他算賬。

    終於熬到天亮，陳默決定還是先去校醫院看看再說，然後再找那家餐館老闆理論。這一晚上折騰的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一大清早，陳默掙扎着去了校醫院，急診科的醫生診斷說是急性腸炎，拉的人有些脫水，需要輸液，於是足足開了六大瓶藥水。

    陳默在半睡半醒間把藥水掛完，抬頭一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最後醫藥費一結算花了近三百，陳默攥着病曆本和賬單直奔昨天那家餐館。

    好再來的老闆五十開外的年紀，留着個小平頭，長了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這會依舊站在門口招攬着生意，一見到陳默立刻拉着他道：「你有病！」

    陳默氣不打一處來，「我當然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他還想再說，結果肚子又開始鬧騰起來，捂着肚子道：「我待會再跟你掰扯，廁所在哪？」

    等陳默灰頭土臉的從廁所里出來，老闆此時已經在一包間裏等他了。

    「來，小兄弟這邊坐。」老闆待陳默坐下，又道：「鄙人姓劉名三，祖上曾傳下幾手醫術，略懂些皮毛。你把右手伸過來，我給你瞧瞧。」

    陳默看出老闆是要給自己把脈，這時候他已經被折騰的完全沒脾氣了，加上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半信半疑的把手伸了過去。

    這劉老闆手指輕搭寸、關、尺，三部脈搏，時而輕取，時而用力沉切。看他凝神不語，皺眉深思的模樣，陳默倒是先信了個七八分。

    他自小體弱多病，一手將他帶大的老張頭每次都是去山裏采一些草藥回來給他治病，而且有時還會施用針灸。因此陳默對中醫從小就不陌生，對於三部九侯的切脈手法還是有些了解的。

    半晌之後，劉老闆收回手，往杯子裏添上茶道：「小兄弟你這病是外邪入體，氣血虧的有些嚴重啊。」

    接着話鋒一轉道：「恰好我手裏有一枚固本培元，強壯氣血的青芽丹，對小兄弟的病症有奇效。這枚藥雖說千金不換，但你能來我餐館吃飯，咱們就是有緣。你給我八百塊，我把它讓給你了吧。」

    張口就要八百，這劉老闆世外高人的形象瞬間崩塌，陳默頓時感覺這滿滿的全是套路。誰知更驚訝的還在後面。

    原本在後廚忙碌的的老闆娘聽到自己丈夫要轉手千金不換的青芽丹，氣急敗壞的衝進包廂罵道：「好你個劉三，這丹藥咱們好不容易求過來，你現在竟然要轉給別人，你就一點都不為自己女兒考慮嗎？八百塊能頂個什麼屁用！」

    劉老闆面上似乎有些掛不住，斥責道：「真是婦人之見，思思那邊到時我再想辦法，也不急於一時，這位小哥當下卻是急需，醫者仁心，咱們怎能見死不救！」一番話氣的老闆娘直跺腳，一言不發轉身出了包間。

    好傢夥，這雙簧唱的，見死不救都出來了。這演戲都演全套了，陳默心裏立起一個大寫的「服」字。當下趕忙站起身道：「這麼貴重的丹藥，小子何德何能承蒙先生如此厚愛，萬萬使不得。」

    劉老闆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隻製作精美的錦盒，往陳默面前一推道：「所謂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我說收下你就收下。只是青芽丹雖好，但也是治標不治本，解鈴還須繫鈴人。」

    真是夠狠的，看樣子宰一刀還嫌不夠，還想長期宰。陳默面上裝作頗為感動的樣子道：「前輩您高風亮節，急人所難。所謂長輩賜不敢辭，小子只好卻之不恭了。」

    陳默將錦盒一把揣進自己兜里道：「只是最近手頭拮据了點，家裏的生活費下個月才能打過來，前輩您看這錢要不先寬限幾天？」他也不等人同意，道了聲「告辭」直接就出了店門。電話，名字什麼都沒留，只留下了一臉呆滯的劉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