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修羅場

    「夜已深了，暮春風冷，心着涼。詞字閣 www.cizige.com」p

    阿嬈從身後為我披上一件大氅，隔去了微涼的夜風，暖了不少。p

    今夜正逢月圓，上的圓月奪了星辰的華光，獨佔夜幕，連雲彩都未見半片。p

    「阿嬈。」我看着那輪冰冷的月，輕聲喚她，「你覺得，我做錯了嗎」p

    「少主沒錯。」阿嬈站到我身側，喚婢女捧來一盞熱茶，「暖暖身子吧。」p

    杯中茶水微綠，未嘗便覺香氣馥郁，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身子暖心卻不暖，莫費了這般好茶。」p

    一聲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仿佛鳥雀臨死前的哀嚎，悽厲駭人。p

    「沐秋可到了。」我脫下大氅，帶着阿嬈往夕落閣外走去。p

    「早已到了，就在外頭等着呢。」p

    我淺笑，「那我們便去邀請母親看這一齣好戲吧，想必母親也在等着呢。」p

    夕落閣外，黑壓壓一片人影，見我出來，齊齊跪了一地。p

    「參見少主」p

    他們男女各半，皆是一襲黑衣蒙面，墨發高束，以長劍柱地，單膝跪下，為首之人正是沐秋。p

    我看了他們一眼，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狠意，「今夜，我要闖炎華宮之人，有來無回。」p

    「定不負少主所望」沐秋仰頭高聲應我，眼底的殺意濃的像夜幕一般化不開。p

    「這樣的好戲，怎麼能少了母親」我回頭看了一眼阿嬈，眸中帶了幾分邪肆，「你去把母親請過來，讓母親也高興高興。」p

    「是。」阿嬈行禮告退，帶了幾人往朝陽宮去了。p

    「走吧，去會會那些來訪我炎華宮的客人。」p

    「是」沐秋等人起身，跟在我身後往宮門前走去。p

    此刻的炎華宮正門喊殺聲四起，兩波人馬正在交戰，我們趕到時，對方已殺了數十人看守宮門的屬下，正要突破第二道關卡。p

    我在望樓上看着，並不着急，只因現在華陌還未到，若是華陌親眼看着她的人被一個個殺死，眼睜睜看着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的滋味，一定很難受吧。p

    沐秋等人隱在暗處等我命令，還沒有出手。p

    很快，阿嬈架着華陌來了。她被阿嬈反扣着雙手，十分狼狽，全然不見一宮之主的威風。p

    「阿嬈，你這是做什麼，不可對母親無禮。」p

    我擺擺手，讓人在望樓上放了一張椅子，把華陌押了過去坐下，讓她正好能看見下方的戰局。p

    「母親請坐，今晚倉促請母親前來，只因有一場好戲想讓母親陪華幽一同觀賞，若有得罪，還請見諒。」p

    阿嬈雖放開了她，卻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話，華陌只能狠狠地瞪着我。p

    我覺得有些好笑。p

    「動手吧。」我朝沐秋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參戰。p

    下方戰局本是對方佔了優勢，他們足有一百多人，皆武功不俗，但沐秋率人參戰以後，兩方便漸漸勢均力敵，開始膠着。p

    華陌不再看我，而是盯着下面的戰況。顯然，她也發現了這一點，原本殺氣騰騰的眸子染上了絕望悲戚之色。p

    「少主，他們究竟是什麼人」阿嬈有些好奇，她只知道今日會有人來犯，卻不知道對方身份，「今日我們已經殺光了宮主部下的所有勢力，絕不會有一人遺漏，這些人又是什麼身份呢」p

    「他們啊。」我輕笑着看了一眼華陌，「都是故知的人。」p

    「可故知手下三支勢力早已被我盡數剷除」阿嬈似乎是有些擔心我責怪她，聲音裏帶了幾分不安。p

    「不關你的事。」我輕輕拍了拍阿嬈的肩，「你看，他們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炎華宮的人，反而更像江湖上人人驚懼的賞金獵人，不是嗎」p

    「腰別鹿皮袋，身背十字弩，身上還有金色箭頭，果真是賞金獵人，而且他們並不熟悉炎華宮的格局，否則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攻打正門。」阿嬈仔細一看，恍然大悟，卻還有些不明白，「他們既是賞金獵人，少主方才又為何是故知的人」p

    我斜倚在望樓的圍欄上，看着華陌如死灰一般的臉色，緩緩道：p

    「故知常年為母親暗中訓練死士，這些賞金獵人確是故知的人，不過是打着賞金獵饒幌子罷了。只是我倒是好奇，這些人，為什麼會為了一道命令，不要命地來闖炎華宮。」p

    阿嬈站在我身側望着下方的戰局。p

    對方不敵沐秋，已漸漸落了下風，但還能相抗。p

    「今日我率數百人誘殺故知時，她為何沒有暴露這支勢力若是這些人在，或許她還能有一線生機。」阿嬈偏頭，又問。p

    「愚忠之人罷了。故知此生只忠於母親，她訓練的人都是母親最忠誠的狗。」p

    我俯身在華陌耳畔，輕聲道，「可惜，母親卻根本護不住她。」p

    見華陌一副恨極了我卻不能話的樣子，我便伸手解了她的穴道。p

    「咳咳咳」華陌終於能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喘了幾口粗氣，仰頭看着我道，p

    「華幽，我就算是死，也不會任你凌辱」p

    「不管母親待我如何，始終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將華陌凌亂的長髮理順，放在她胸前，聲音柔的像今晚的夜色一般，「華幽不會讓母親死的，只要華幽在一，母親就永遠是炎華宮的宮主。」p

    「哈哈哈」華陌一把推開我的手，笑聲在這樣的夜裏顯得悽厲駭人，「可笑，真是可笑」p

    我輕輕勾唇，站起身來，凝眸對阿嬈道：p

    「阿嬈，這輩子我不需要你像故知對母親一樣忠心，也不需要你對我以命相護，我只要你周全。」p

    阿嬈似是沒想到我會這樣一番話，微微愣住，便見我從望樓一躍而下，朝沐秋等饒方向掠去。p

    我踏着樹冠上初春才長的新葉逼近戰場，手裏執了一把長劍，一身殺意磅礴瀉出。p

    我想，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很駭人。p

    往日殺人時，他們總是被我如今這般的模樣嚇得跪地求饒，興許是殺的人多了，身上戾氣重，稍微露點殺氣便顯得如同地獄修羅一般。p

    這不是我第一次在華陌面前動手，卻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出自己的實力。p

    長劍凝了十足的內力劈下，最近的兩人直接身首異處，我一個轉身，挑開一人砍向沐秋的大刀，手腕翻轉間抹了對方的咽喉。p

    這些人與我而言算不得什麼，殺他們，不過是費些力罷了。p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我砍殺了最後一人，從他胸膛拔出長劍，轉而望向樓上的華陌。p

    她臉色不太好。p

    我不屑的輕笑，看屍體從宮門一路橫七豎柏鋪陳到我腳下，有的人屍身不全，手腳早已不見；有些人被開膛剖腹，肚腸內臟流了一地；有些人被開了瓢，腦漿混着血液在地上開出一朵粉色的花來p

    今夜，炎華宮的重門二院，成了名副其實的修羅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