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瓶子一毛五

    祁雲一踢自行車撐腳，邊立邊說：「是啊大爺，我找廢品加工廠。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大爺往裏看了看，見一處還在亮光，他問：「找廢品加工廠里的人啊，裏面有誰是你親戚爹媽不？」

    「噢！」祁雲呆一下，便馬上答道：「加工廠的王冶，是我舅舅。」

    大爺並不知道王冶是誰，但也眼睛左右扯動了兩下，忽然小眼睛放出一點點光：「王冶啊，沒想到他侄子都這麼大了，」

    他眼睛往頭頂看，仿佛懷念着什麼，「快進去吧，別有什麼急事再耽誤了。」

    說完大爺就把頭縮回去了，大晚上的來工廠找人，不是有天大的事，便是家中有非要第一時間通知的，耽擱不了。

    蹬上自行車進去，工廠像一個巨大的在運作的蜂巢，蜂兒忙碌的幾乎從不會看路，也熟悉到不需要看路。這是祁雲家鄉省內，最大的一個工廠。

    收破爛最重要，就是要有一條高等級回收站的資源線，這個決定了利潤高低。

    祁雲給收破爛的等級在心裏做了簡單的劃分。

    一級回收是蹬着三輪車在鄉下吆嚯，賺的是古董字畫的錢。

    二級回收便是一個地方性的廢品回收站，使大家有需要回收的廢品都會去找廢品回收站。

    三級就是一個公司了。但無論前面的廢品經過幾手，最終站，都是廢品加工廠。無他，這裏的回收價錢最高。

    祁雲來這裏的目的很簡單，看一下價目表，好制定自己的回收計劃。

    自行車不便離開自己，這是家中除了租的房子外，價錢與意義最重的物件了。沒了房子睡覺要受風吹，沒了自行車，祁母上下班也同失去房子般，是個嚴重的問題。

    他放好車子，保證它不會離開自己視線三秒鐘，才從一個刁鑽的位置走了進去。

    廠內大機器吵着動着，迎面一個女人走來，她看到祁雲走路拘謹，便上前問：「小伙子有什麼事嗎？」

    祁雲說出自己的訴求，女人很大方的一笑，拿個紙單遞給了他，「有什麼廢舊可回收東西，一齊帶過來就行的。」

    然後女人又問：「你家裏只讓你來討一份回收價目表嗎？」

    祁雲看價格正看得入神，被打斷就順口一說：「啊，我是來找我舅王冶的，」隨後他怕這個女人真帶着他去找王冶便說：「我剛剛找他，他已經回家了。」

    女人眼睛眯成一道縫，把遮蓋住臉的口罩褪到下巴，嘴角微微上揚：「是廢品加工廠的王冶嗎？」

    祁雲翻一頁，隨便點了點頭。

    「那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了，」王冶腦袋一偏：「我還沒回家，找我什麼事？」

    拿本的手一顫，他艱難抬起頭，但很快鎮定了，並拿出上輩子老道的經驗來應付，先尷尬笑了笑，「你也叫王冶啊，哈哈，好巧，和我舅舅名字同音。」

    王冶不打算放了這個好捉弄的帥小伙，就算搞錯了，戲弄一番也會讓人心情愉悅，她大眼睛卜噠卜噠眨了兩下，「那真是好巧呢，你舅舅是哪個「野」呢？」

    這時候從車間又走出來一個女人，她打趣道：「王科長，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嗎？喲，還真挺嫩的，科長眼光真不錯。」

    祁雲見有人來打斷，頓時鬆了一口氣。

    「去你的，」王冶似撇嘴又似笑的說：「我這叫拉客戶，你沒看到人家手裏我遞過去的價目表呀！」

    「你指望人家小帥哥能給你去滿大街的收破爛呀，我看你呀，就是因公行私！」

    「去去去，到屋子裏查賬去，等會再收拾你。」

    「哎呀呀，官大一級壓死人，官人饒命啊，奴家走了，官人一定要來哦。」

    祁雲也急忙說：「天色不早了，我家裏人要擔心了，下次見！」

    說着，往外走，摸到自行車他便跨上去一口氣蹬了好遠，眼中有些迷離。「年輕的感覺，真讓人陶醉，」然後，祁雲往下壓了壓大兄弟。

    王冶走到門口示意送送，看着祁雲撅着屁股騎地飛快，撇了下嘴。

    她抬頭往上看，星星多了起來，快入夏了。王冶用力伸了伸懶腰，舒了口氣，轉身尖聲道，

    「小妖精，姑奶奶來收你了！」

    .....

    祁雲看眼前面垂一些的月亮，心裏估計着大概有十點了。

    年輕的身體所帶來的緊張、心跳、口乾舌燥，讓他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年輕的美好，連前世蒙塵的心，也拂淨了。

    他現在有太多可以做的事了，這將是一個沒有迷茫的青春。

    身邊的黑暗都能讓他感到自由，沒有一丁點害怕前面不可知而幽暗的密林。

    興奮的祁雲，在路邊撿了好多個瓶子，他撿到一個便想到，「今天的一毛錢，明天的一百萬！」

    整整撿了一千萬，伴着嘩啦嘩啦的響，祁雲騎到了家。

    陳鍾已經搖擺到正中間了，已是明日的今日，嶄新的一個24小時來到了。

    祁雲白天在家睡了一天，晚上自然睡不着了，亢奮地又去樓下撿了五個空瓶子。

    抬頭看着星星不知多久，祁雲才緩緩睡去。

    「小雲，起床上學了。」溫馨的聲音迴蕩耳畔，祁雲坐起來，把瓶子都放在床底下，免得母親傷心。

    刷牙洗臉，吃完飯，「晚上見。」祁母眼角掛上一些笑紋。

    沿着熟悉的路，祁雲深吸一口氣，往學校內走。

    九年三班，太熟悉了，如果說人的一生有很多部分組成的，學校這一部分，是能佔比了三分之一的，每個人哪怕學生生涯短暫，也還是很難輕易對這部分記憶模糊。

    「老祁！」一個小胖子揮着胖手，向祁雲打招呼問：「你作個兒怎麼沒來啊。」

    「祁雲，昨天老師佈置的作業，你今天可要補回來。」一個女生走上前。

    「祁雲，放學，」一個模樣普通的男生雙手快速彈動，向他比劃着十根手指在鍵盤上的動作。

    祁雲垂眉一笑，對着小胖子：「昨天，你昨天在幹嘛？」

    然後邊往桌位走邊說：「不了，我放學還有使命呢。」

    屁股重重坐下，看着一路像跟屁蟲似眾多科目課代表，其中的一位。

    她頭髮很長，劉海像狗啃的一樣，不到短又粗的眉毛之下，鼻子小巧。鼻頭略大，襯托出了櫻桃小嘴的視覺。

    「祁雲，祁雲，祁雲，」她跟在後面小聲叫着。

    祁雲低頭翻着抽屜問：「什麼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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