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談

    測試廣告1    阿克沙的動亂平定後，七等星回到了恩吉。讀字閣 www.duzige.com

    綠怪獸一直沒來找他，他倒覺得不習慣了。

    是上次叫她別再跟着，她聽進去了嗎？

    算了，什麼第三優先級別，就當她從未存在過好了。

    但是，她會不會還在暗處窺視着我呢？

    這樣想着，七等星就去買了一塊漂亮而且香氣四溢的蛋糕。他將蛋糕切成許多小塊放在桌上，然後假裝睡去。實際上他眯着眼睛緊緊盯着蛋糕。

    等了很久，七等星幾乎真的睡着了，他終於看見蛋糕的一小塊憑空消失了。

    「暮，是你嗎？」七等星從床上一躍而起。

    綠怪獸顯露了形體。

    「你不是不干涉人類嗎？怎麼偷吃我的蛋糕？其實你幹過很多偷雞摸狗的事吧？」抓了偷食者一個現行，七等星很是得意。

    「我沒有偷過人類的雞和狗。」暮盯着七等星，急忙撇清。

    「那你偷我的蛋糕算是怎麼回事？我的蛋糕就可以偷嗎？」

    「我覺得這東西里有我失去的記憶，而且你也不屬於不能干涉的範疇。」

    「好了好了，嘴饞了你就承認吧。這個蛋糕你可以全吃掉，不過，吃完了供品可要好好為我辦事。」

    「你要找的人，我還沒有找到。」暮說。

    七等星想不到她還記得，他正想督促她更加努力地找人，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門，門口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你是蘇七等星？你懂艾斯提亞古語是嗎？」來人身穿德拉貢軍服，打着公事公辦的官腔。

    「你是誰？我懂艾斯提亞語怎麼了？」七等星對這位不速之客毫無好感。

    「那就好。請跟我走一趟。」來人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七等星打算關門。

    「你必須跟我走。我是奉中央軍最高司令之命，請你擔任德艾和談的翻譯。」

    「為什麼找上我？」七等星不解地問。

    「事出有因。艾斯提亞的代表，沒有一個人懂德拉貢語，而我們安排的翻譯，竟然也不能聽懂他們的話。據翻譯說，艾方代表使用的並不是艾斯提亞官方語言，而是比較冷僻的古語，所以他們聽不懂。因此，我們找到了有艾斯提亞生活背景的你。」

    談判關係到兩國命運，七等星當然無法推脫。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七等星被帶進中央軍部的談判大廳。

    大廳里燈火通明，德艾雙方代表正襟危坐。他一踏入大廳，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向他射來。七等星本是一個閒散的人，這種正式又重大的場面讓他有些不適應，他按照安排入座，竭力讓自己顯得自然。

    「蘇七等星？」德拉貢代表側過頭來望着他。

    七等星循聲望去。此人身着德拉貢軍服，但是與一般人穿的深藍色軍服不同，他的軍服是黑色的，領口與袖口上用金色絲線繡着德拉貢的傳統紋飾。他的左手中指，一枚綠鑽石戒指熠熠生輝，這個人七等星有點印象，他是中央軍最高司令，同時也是洛娜的兄長——德拉貢雪詠。

    七等星略微頷首，表示回應，同時不免對雪詠多加留意。而雪詠似乎也在觀察七等星，但是他的表情冷漠，眼神陰翳，讓七等星有種說不出的不悅。七等星不由得暗想，查芙爾家的兄妹，真是一人一個樣。

    「你能聽懂他們的話嗎？」雪詠問道。

    七等星將目光投向艾斯提亞代表，只見他們穿着淺藍色的長衣，這是珀藍教高級教徒的裝束。艾方代表中有個人衝着他似笑非笑，七等星先是一驚，隨後也忍不住還以微笑，這個人竟是他的故知沐恩！

    「能聽懂。」七等星肯定地說。他趕緊收斂笑容，畢竟，在談判達成之前，德艾雙方是敵非友。

    「那就好。這是我方和談條件，你翻譯給他們聽。」雪詠將一份文件遞給七等星。

    七等星接過文件，開始逐條翻譯德拉貢的退兵條件。德方條件概括起來有三條：第一條，艾斯提亞必須按照德拉貢的要求重新劃定兩國邊境；第二條，艾斯提亞必須賠償雙方交戰過程中，德拉貢遭受的所有損失，這些損失折算成資源，需要艾斯提亞連續二十年向德拉貢繳納本國資源產出的10%；第三條，珀藍教包括珀藍教聖域必須由德拉貢全面接管。

    念完這些條款，七等星暗暗心驚，這些條款一條比一條苛刻，他實在看不出德拉貢和談的誠意。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沐恩，果然，沐恩那邊的代表們，聽完條款內容，情緒激動起來。他們商量了一會，由沐恩陳述艾斯提亞方面的意見。

    七等星聽完沐恩的陳述，無奈地將他的意見翻譯成德拉貢語。

    艾斯提亞可以答應第一條，第二條賠償數額太大，希望德拉貢能夠稍作讓步，至於第三條，艾斯提亞絕對不能答應。

    雪詠聽完七等星的敘述，並無太多反應，似乎艾斯提亞的態度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告訴他們，這些條件都沒有商量的餘地。」雪詠簡短地說。

    沒人知道，這層意思由七等星來轉達有多艱難，當他說完他該說的話，他幾乎不敢看沐恩的眼睛。

    沐恩與其他的珀藍教徒面色嚴峻地開始商議。最終，他們給出了底線，前兩條他們可以答應，但是他們不可能將珀藍教與珀藍聖域交給外人。

    「你們應該清楚，戰爭如果繼續，德拉貢掌控整個艾斯提亞也不會太難。」雪詠面無表情地對着沐恩說。

    沐恩雖然不懂雪詠的語言，但是從他的態度中也猜出了七八分，作為驗證，他等待着七等星的翻譯。

    七等星不願意直接翻譯雪詠的話，他只有委婉地告訴沐恩，沒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這樣，」沐恩用艾斯提亞語對着雪詠說，「談判只有到此為止了。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衛我們的聖域！」

    不等七等星翻譯，雪詠也從沐恩方面憤然的態度中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送他們回使館。」雪詠手一揮，起身離開，和談眼看就要不歡而散。

    談判破裂，意味着戰爭繼續。七等星想到在艾斯提亞生活的日子，也想到了洛娜。雖然洛娜看起來很堅強，但是七等星知道，她的心已經不堪重負。那一瞬間，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他很想保護洛娜，遠離這些痛苦紛爭。於是，在衝動的支配下，七等星叫住了雪詠。

    雪詠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七等星。

    「其實，所謂的邊界問題，所謂的和談，都是藉口是不是？」七等星說。

    「你想說什麼？」

    「德拉貢的目的，就是吞掉整個艾斯提亞，是不是？」

    「你看出來了嗎？沒錯。」雪詠沒有表現出驚訝，痛快地承認了。

    「我不明白，德拉貢的疆土已經夠大了，為什麼還要在乎小小的艾斯提亞？」

    「你是在替艾斯提亞說情嗎？別忘了，你是德拉貢人。」

    「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我還知道，打起仗來，雙方都要付出代價！」

    「為了得到什麼，付出代價是必須的。」

    「為了少數幾個人『得到』，就要這麼多人付出『代價』？」

    「我想，有三件事你必須明白。第一，我只是命令的執行者，不是決策者，你跟我說這些沒用；第二，決策者不會因為你這兩句話而改變決定；第三，如果不是洛娜向我推薦你，我會因為你的親敵言論立刻將你處決。」

    說完，雪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剩下七等星呆在原地，着實自嘲了好半天。自嘲完了，又開始為沐恩與洛娜將來的命運唏噓不已。

    回到住處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以為暮不會老老實實等着他。果然，房間裏沒了她的蹤影。不過，經歷了德艾談判，他也沒了追尋父親下落的心情。他和衣躺下，手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定睛一看，那是一根銀色長笛，是暮一直掛在腰間那根。

    長笛泛着清冷的銀光，七等星將長笛放到嘴邊吹奏，空靈純美的笛聲悠悠傳出，黯淡的夜憑空添了幾縷哀愁。七等星索性用心吹起笛子，以摒棄內心煩憂，但今夜似乎註定無法安寧，門外又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是誰？」七等星有點煩躁地問。

    門外人壓嗓門叫着七等星的名字，用的是艾斯提亞古語！七等星趕緊開門，只見沐恩站在門口，緊張地四下張望，然後閃身擠進房間，掩上房門。

    「沐恩，你這是——」七等星用艾斯提亞古語問。他察覺到沐恩似乎剛剛擺脫了某人的跟蹤。

    「七等星，我沒有打攪你休息吧？」沐恩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說。

    「我還沒睡。想不到在這裏重逢，真是高興！」

    「可惜，一旦戰事繼續，我們就是敵非友了。」沐恩盯着七等星的眼睛說。

    這讓參與了談判的七等星覺得莫名愧疚，他低聲說：「沐恩，對不起……」

    「不不，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用道歉。」沐恩說。

    「沐恩，不管兩國是否交戰，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七等星說。

    「你不怕背上通敵的罪名？」沐恩問。

    「如果你不怕，我就不怕。」七等星說。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實不相瞞，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

    「說吧，我一定盡力幫忙。」

    「我想請你聯繫一艘到珀爾的船，明天送卡茲長老離開！」沐恩說。

    「這應該沒問題。但是，卡茲長老不參加明晚的最後協商嗎？」七等星問。

    「七等星，你聽我說完再決定幫不幫忙。我們是這樣打算的，明天一早，你聯繫好船隻之後，我們會藉口研究德拉貢的和談協議，請你過來擔任翻譯。到時候，我們會打暈帶你過來的人，讓卡茲長老換上他的衣服，你只需送卡茲長老上船，到了珀爾，自會有人接應他。」

    「這是為什麼？」七等星愕然。

    「我知道，要你站在我們這邊算計你的同胞，這要求很過分。如果你覺得為難，完全可以拒絕，我絕對不會怪你。」

    話雖如此，但是七等星能感覺到沐恩希望他答應的迫切心情。聯想到進門時沐恩的舉止，七等星不由得皺起眉頭，他略微思索，說道：

    「沐恩，我幫你。」

    「你能答應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們在德拉貢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真不知如何是好。」沐恩喜出望外，鬆了一口氣。

    「但是，你們為何打算讓卡茲長老偷偷離開？是不是有人要對他不利？」七等星說出心中疑問。

    「的確如此，」沐恩點點頭，面色變得嚴峻，「事情要從德艾戰爭爆發前說起。那時，有個身份不明的德拉貢人給我們教會作了很多布施，起初，我們以為他是普通的信徒，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當他邀請教主探討教義的時候，我們很爽快地安排了他與教主的會面。」

    七等星屏息聆聽，沐恩接着說：

    「沒想到，此人見到教主，竟然旁敲側擊地打聽聖域的秘密！」

    七等星微微皺眉，他知道，外人刺探聖域的秘密，犯了珀藍教的大忌。

    「教主強忍不悅，跟他解釋我教規矩，孰料此人毫無收斂之意，先是利誘，利誘不成又是威逼，企圖從教主嘴裏探知聖域的秘密。」

    「教主自然不會被他說動，命人將他做的布施如數退回，並將他列為珀藍教不受歡迎之人。後來，德艾戰爭爆發，教主辭世，神秘人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們以為事情就這樣了結了。」

    「這次，我們陪同卡茲長老到恩吉談判，很快感覺行動處處受人監視。我們這才意識到，那個神秘人所屬的組織對聖域並沒有死心！而且，德拉貢軍方恐怕也在覬覦我們的聖域！」

    「除了教主，掌握聖域秘密的就剩下三位長老。在艾斯提亞，他們想要接近長老很困難。所以他們是瞅准了卡茲長老出使的機會，恐怕在我們離開恩吉之前，一定會對長老下手！」

    「目前，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所以，我們必須讓卡茲長老儘快離開恩吉！」

    「呃，教主怎麼辭世了？」七等星含含糊糊地問，他親眼見到暮取了教主性命，對此總有點耿耿於懷。

    「以教主大人的修為，當然是接受了神的召喚了。」沐恩無限神往地說。看來珀藍教徒對教主之死的真相併不知情，七等星沒來由地鬆了口氣，同時，又莫名地覺得愧對珀藍教，因此，對沐恩交付的事情，更感覺義不容辭。

    「我明白了，」他對沐恩說，「明天按照計劃行事。」

    「七等星，也許我應該告訴你，你幫助我們，可能會給你招致禍患，」沐恩猶豫了一陣，說道，「所以，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沒關係，如果因此惹禍上身，我會找你賠償的。」七等星用輕鬆的語氣說。

    沐恩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意見達成，因為明日有事，兩人也不多談，匆匆告別。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