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仙尊夫人洛綰音

    雲清宮琅怡殿

    洛綰音端着熬好的參湯來到房門外，瞧見秋塵坐在菱花鏡前，正讓一位年輕貌美小仙子幫他梳發，二人不知在低語些什麼，難得見到秋塵笑得那樣開心。讀字閣 m.duzige.com

    雲清宮仙尊的夫人，曾是多少女仙夢寐以求的位置，像秋塵這樣品相好模樣佳，仙資修為在仙門中更是為數不多的仙者，能有這樣的夫君，洛綰音應是天下間最幸福的女人了。

    這樣的話，洛綰音聽到過不止一次，上述種種也曾是她一再的驕傲與榮光，可無人知曉她這三百年來的孤寂、落寞與害怕。

    整整三百年，她沒能為秋塵生下一兒半女，雖然他說不介意，也從未納妾，連提都沒提過半句。可圍在他身邊比自己年輕的仙子多不勝數，這讓她倍感威脅。

    「綰音，你來了！」秋塵從菱花鏡里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洛綰音，為他梳頭的仙子回頭看見洛綰音嚇得手裏的梳子都掉在了地上，匆忙跪下行禮，「見過夫人！」

    「我知道你待會兒要到上清台大殿那兒去見前來參加拂曉大會的各門派弟子，這參湯我從昨天下午就開始燉了，想在你去上清台之前送過來讓你喝一口，」洛綰音走過去將參湯放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仙子，柔聲說道，「起來吧！」

    仙子驚魂未定似乎很怕洛綰音，從地上拾起梳子就要退出去，卻被洛綰音叫住，「快幫仙尊把頭髮梳好，別誤了仙尊的事！」

    「是！」仙子折返回來繼續幫秋塵梳發，神色卻異常緊張，早沒了剛剛和秋塵談笑風生的神采。

    只因她曾聽一起上山的姐妹提起過，夫人不喜歡仙子仙娥接近仙尊，曾經有很多試圖接近仙尊的仙子，如今都沒了蹤影，有傳言說那些仙子並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夫人秘密殺害了，其中真相，無人知曉。

    這時，有弟子來稟報「師尊，今日正午在宮門下的吊橋處，各門派的弟子遇到了墨姑鳥的攻擊，幸而有宋啟師兄和南宮離境，還有蒼梧派的一位弟子奮勇抵抗，有七人受傷，但無性命之憂！」

    「蒼梧派？」洛綰音腦海里即刻出現那個自稱蒼梧派陸聞湫弟子的白瓔，她的容貌與三百年前的那個女人實在是太像了。

    當年雖然將她封印在了紫湘琉璃瓶內，可紫湘琉璃瓶也在不久後遺失，實在不好斷定，那個女人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秋塵看洛綰音神色不太好，關懷地看着她說道「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一定是昨晚又熬夜給我燉湯了，以後這些事你就不要再做了，全都交給手下人去做吧！」

    「我沒事，」洛綰音回過神來，暗暗用絲帕擦去額頭的汗珠，對秋塵說道，「墨姑鳥不是靈湳山的靈鳥嗎？怎麼會來到雲清宮，而且還攻擊人，難道是靈湳山出事了？」

    秋塵點點頭，他也想到了這一層，「近日妖族之人進犯人間猖獗，聽說魔族公主幽嵐帶領魔眾從魔域出來了，說不定其中會有什麼關聯。」

    「若是跟魔族有牽連，事關重大，我想夫君你還是親自去查看為好，」洛綰音勸說道。

    「可是我一會兒還要去接見各門派的弟子，若是缺席怕是有失禮數，」秋塵有些猶豫。

    洛綰音說道「這好辦，一會兒就由我和幾位長老一起去接見那些弟子，相信只要和他們道明原委，大家也能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也不會覺得我們失禮的。」

    「如此甚好！」秋塵催促仙子整理好自己的發冠，帶了幾個弟子就匆匆離去了。

    琅怡殿內此時就只剩下洛綰音和那位梳頭的仙子二人，格外地安靜詭異，仙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在洛綰音腳下，「夫人饒命，小人不是有意要接近仙尊，只因小人在凡間時跟母親學了梳頭的手藝，來到雲清宮便有師姐師兄請我為他們梳頭，仙尊也是前日見我給師兄梳的頭好，今日才召我前來為他梳頭！」

    秋塵離開後，洛綰音就變了臉，神色陰沉看不出喜怒，她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托着額頭輕柔，眼睛看着窗外一枝開得艷麗的海棠花，不知怎的就沿着窗戶伸進了屋裏來。

    「你覺得海棠花美嗎？」

    「啊？」仙子不解，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一樹海棠花，粉白相接的花瓣中心點點蕊黃，在綠葉的相襯下婀娜多嬌，仙子如實答道，「美！」

    「啪！」

    洛綰音打了她一巴掌，修長的指甲劃破了仙子嬌嫩的臉，她委屈地忍下淚水俯下身去，「夫人恕罪，小人不過是雲清宮裏小小的一個雜掃仙子，不懂美醜之分！」

    「抬起頭來！」洛綰音冷冷說道。

    仙子不敢違抗，只得抬頭，又聽她問，「疼嗎？」仙子連連搖頭，洛綰音滿意地笑了笑，手中變成一把剪刀，嚇得仙子急忙俯身磕頭求饒。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人不想死，求夫人饒命啊！」

    跪求了半天也不見洛綰音有什麼反應，仙子還以為她已經走了，緩緩抬起頭，眼前卻是看不見洛綰音的身影。

    「這是我的屋子，無論是多美的花兒，只要沒有我的同意，就不能覬覦我的東西。」

    一回頭仙子發現洛綰音就站在窗邊，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繼續說道「若是膽敢靠近我的屋子一步，你猜我會如何？」

    仙子嚇得哭了，連連搖頭不知要如何回答，只見洛綰音大笑着用剪子將那枝伸進屋裏的海棠花剪了，將花扔到仙子身前。

    她走過來用剪刀輕輕划過仙子的臉，眼睛裏滿是紅血絲，惡狠狠地說道「無論是花，又或是人，膽敢覬覦我的東西，都只有死路一條。」

    「啊！」

    剪刀劃破了仙子年輕嬌嫩的臉，留下一條瘮人的血痕，她捧着臉看着沾在手上的血漬大聲尖叫。

    洛綰音扔了剪刀揚長而去，不久之後就有一個黑影落在琅怡殿門口，只見他走進去拔劍刺穿了還未從毀容事件中清醒過來的仙子，然後拖着仙子的屍體朝後山走去。

    在後山密林深處的一處潭水旁，有一塊巨石，黑衣人推開石頭，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再將仙子的屍體扔進洞，不時就有撕咬食物的聲音從洞穴里傳出來。

    「夫人不是答應過要送我新鮮的食物嗎？這麼這次又是死的？」一條青色蟒蛇從洞裏游出來，探出來一個腦袋看着黑衣人說道，「這下面實在是太悶了，能不能讓我出去玩會兒？」

    「你就安安分分地在下面躲着吧！今日雲清宮來了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你要是跑出來被他們當妖怪抓走了，夫人可不管你！」黑衣人說着，抬起石頭待青色蟒蛇游回洞裏後，用石頭將洞穴遮擋住。

    白潯等人一同來到上清台，本以為會見到前世的未婚夫秋塵，內心多少有些忐忑，不曾想卻見到了他的夫人洛綰音。

    令白潯感到吃驚的是，洛綰音見到自己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驚奇，就像與自己從不相識一般。倒是坐在她左右的雲清宮長老，見到她全都驚慌失措。

    在五位長老之中，白潯見到了一位十分眼熟的，便是前世誣陷自己殺害秋塵師父的證人，曾經的小童念非，沒想到三百年不見，他竟搖身一變成了雲清宮的五長老之一。

    念非見到白潯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盯着她細細看了一會兒，發現她也在看自己，那眼神，同三百年前的白潯一模一樣，嚇得他鬆手摔碎了茶杯。

    「長老是否是身體不適？」洛綰音擔心念非太過慌張，也擔心其他長老看出白潯的身份，忙說道，「看來大家都覺得這位弟子長得像三百年前的那個人？」

    「我沒事，多謝夫人關心，」念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中諸多疑慮。

    「實在是太像了！」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

    「她不是被……」

    「宋啟，快和各位長老說說，這為姑娘究竟是何人？」洛綰音打斷幾位長老的議論。

    宋啟躬身上前，答道「回師娘，各位長老，白師妹是陸聞湫師伯的弟子，有陸師伯的親筆書信為證！」宋啟上前呈上書信。

    「蒼梧派？」洛綰音看了看信上的內容，又將信交給其他長老查看辨認，均確認是出自陸聞湫親筆。

    洛綰音看着白潯暗暗猜測，難道是蒼梧派的人救了她？如此想來倒也合理，三百年前蒼梧派的前掌門與聽潮閣來往頻繁，外界素有謠傳，說前掌門喜歡白潯。

    「今日諸位在上山時遇到靈湳山墨姑鳥襲擊，仙尊擔心靈湳山出了事，今早已經前往靈湳山查看，故此由我和各位長老接見各位，失禮之處還請多多擔待！」洛綰音早已沒了當年的羞澀膽怯小師妹模樣，儼然是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接人待物不失禮節。

    白潯如今想來，當年應該是有人盜取了紫湘琉璃瓶救了自己，還將自己交由雯娘收養，只是看着在座的諸多雲清宮人，實在看不清是誰救了自己。

    而對於坐在高台上受人尊敬的洛綰音，她設計搶了自己的未婚夫，白潯已經不怎麼恨了。可一想到白漣漪的死，再看看洛綰音和那些害死她的人，全都是道貌岸然的虛偽做派，白潯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

    此時，無相門南宮離境起身，對洛綰音說道「夫人，小僧此次前來雲清宮，本是想向秋塵仙尊借一樣東西，如今他不在，小僧只好向夫人借了！」

    「仙人太客氣了，此次仙人願意前來參加雲清宮拂曉大會，實在是雲清宮的榮幸，」洛綰音起身以示尊敬，「只是不知仙人要借的東西是什麼？只要仙人說出，我立即命人去取！」

    「小僧要借的，正是雲清宮仙尊法寶——紫湘琉璃瓶！」南宮離境話音剛落，洛綰音嚇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旁邊的五位上來也是大驚失色。

    「不知是否有難為之處？」南宮離境不明原委，以為是自己出口要借雲清宮的法寶令他們為難了，「實在是因為小僧的一位師弟，上個月他與妖怪鬥法時，不小心沾染了妖毒，且毒性十分強，不能用法力逼出，也不可用藥石，故而想到了有驅魔化邪之途的紫湘琉璃瓶，顧來相借！」

    「實在是因為關乎我師弟的性命，還望夫人借小僧紫湘琉璃瓶一用！」

    因為在吊橋處白潯救了浮生門的弟子，一路走來他們都相談甚歡，此時也是坐在一處，白潯低聲問道「奇怪了，我聽說自稱小僧的都是些出了家的光頭和尚，可這南宮離境不過是穿着佛衣，又沒有剃度出家，怎麼也自稱小僧？」

    「無相門的人都是這樣，白姑娘難道不知道無相門？」浮生門秋雨兒奇怪地看着白潯問道。

    「我聽聞蒼梧派的弟子很少參加仙門大會，大多都是留在山中修行，又或是下山歷練，不知道無相門也不奇怪，」師妹凝禾說道。

    一旁的師兄成玄解釋道「聽說無相門的弟子都是佛門俗家弟子，倒也是吃齋念佛，但也蓄髮娶妻，故而他們又留長髮，但能自稱小僧的，只有還未娶妻的弟子才可以！」

    「那是自然，像南宮離境這樣的人，世間根本就沒有哪個女仙能夠配得上他！」秋雨兒一臉痴痴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南宮離境。

    「錯了，有一個人配他綽綽有餘！」白潯說道。

    「誰？」秋雨兒很是緊張地問道。

    「就是秋雨兒你啊！」白潯哈哈大笑，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頭看她，其中就有南宮離境。秋雨兒看見南宮離境看着這邊，臉越發紅了。

    凝禾也拿她打趣，哈哈笑道「師兄你快看，師姐臉紅了！」

    成玄看着秋雨兒只是皺眉，暗暗低下頭不搭理人。

    這邊洛綰音向南宮離境道明紫湘琉璃瓶被盜之事，南宮離境略感遺憾，沒能借到紫湘琉璃瓶，便也無心留在雲清宮，起身告辭離開。

    洛綰音以身體不適短暫離席，追上了南宮離境，「仙人留步！」

    南宮離境停下腳步，問道「不知夫人還有何事？」

    洛綰音道「沒能幫到仙人的師弟，綰音有愧，但我知道紫湘琉璃瓶在哪兒？但消息不一定準確，若是仙人有心一試，我願意說給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