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音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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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澈成了皇帝，處理政務再加上陪伴嬌妻，就已經忙碌非常了，自是無暇再多管夜宮之事了，於是乎，無奈之下，夜宮老宮主又再次重出江湖執掌宮中事物了。

    照皇帝陛下的說來就是，反正他外公閒着也是閒着，那般好的身手，如此早就退休，實在是太浪費那一身好武功了！

    有如此為自己着想的外孫，老宮主也還真是『笑不攏嘴』呢！

    老宮主沒幹了幾天，就越想越不樂意了，他現在可是當今皇帝的外公，按理來說就應該到處吃喝玩樂，舒舒坦坦的安享晚年才對，幹嘛還要呆在這也宮中管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不過讓他將自己如此多年的心血結束的話，他也是肉痛的很，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提拔一個新宮主，那樣的話，他就自當是又高興又愜意了。

    如今夜宮之中，能擔任起宮主之名的人，不外乎就是韓銘與四大護法了。

    韓銘謀略還行，但武功略差，再加上與冰素成親之後，也一直賴在帝都之中，鮮少回本壇，想想還是算了！

    百花就更別說了，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只差快要金盆洗手了。

    落日嘛，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不靠譜，實在難當大任，再說他自己也沒那個心來管那麼多的事務。

    ……

    最後，能停留在老宮主腦海之中的人，也就只有天音與無殺兩人。

    兩人無論是武功還是心智，都很是符合他心中所想的人選。

    但，要在兩人之中選出一個來，還真是有些讓他老人家苦惱！

    天音身上流着夜家人的血，理應更是有資格繼承夜宮，可她心中始終有着一個心結，若是無法將其解開的話，她也是無法敞開心懷接受這宮主之位的。

    而無殺，雖不是夜家的人，但到底是自己最重視的徒兒，資格也是不差，卻偏偏是個痴情種，一心都在天音的身上，天音無意宮主之位，那他就更加是不會接受了。

    這，還真是令人頭痛！

    為此，老宮主可是整整苦思冥想了三日，就想着如何搞定這兩人。

    天音與無殺是完全不知道他們此時正在被某人算計着呢！

    第四日，天音突然被派去了江南，而無殺則是被派去了西域。

    兩人皆是任務在身，天音的目標是近日來行事甚為猖狂的玉面採花賊，而無殺要找的人，是西域一帶出了名的毒手——格瑞。

    這兩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有人花錢要買他們的命，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更何況，兩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天音與無殺自是不會懷疑夜宮接這兩筆生意有何不妥了。

    落日等人，也是各自有任務在身，所以他二人也就分別帶了四個手下，就匆匆趕去自己的目的地了。

    同一日出任務，離別之前，無殺還特意的來尋了天音。

    「聽說那個玉面採花賊的武功不弱，你可不能太過輕敵，凡事小心一些！」明知道天音的本事，但每每出門，無殺還是會特意的叮囑天音一番，這個習慣多年來都未曾改變！

    天音對這樣的話，也早已是習以為常了。

    爽朗一笑，大大方方的拍了拍無殺的肩，「你啊，總是當我還是小孩子，放心好了，我可不會掉以輕心的，倒是你，那個格瑞是出了名的不好對付，陰毒的很，你才要小心呢！」

    聽天音擔憂自己，無殺也是不禁露出憨厚笑意，心中很是滿足道：「我會小心的！」

    「真不知道宮主是怎麼想的，按理來說，應該派我去對付格瑞，你去解決採花賊的才對啊！」天音有些不解的疑惑道。

    格瑞善用毒，而天音對於這方面頗為研究，讓她去應對他，總比無殺要來的更有把握一些。

    無殺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雖然讓天音對對付那個採花賊，他也是有些擔憂，但是相比而言，那個毒手格瑞更是棘手，比起讓天音去冒險，他自是覺得自己前去更為合適。

    「宮主這麼安排，肯定是有他老人家自己的用意，我們就不要多加揣測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好出發了！」無殺笑着對天音說道。

    說的也是，天音也是不再多想，點頭道：「好，記得事情解決之後給我帶上祭壇好酒回來！」

    無殺眼底流露一絲寵溺的笑意，「哪次少的了你的份？」

    「如果你不怕我在你耳邊念叨的話，你就大可以試試看啊！」天音挑眉說道。

    「我當然……不敢！」無殺溫柔笑說道。

    兩人相識這麼多年，默契遠勝他人，相處之間，也是更為隨意自然。

    若是換做別人，兩人也不會如此開玩笑，尤其是無殺。

    每次看到無殺在天音面前的那副樣子，落日就不禁在心裏吐槽，明明是夜宮上下都最為懼怕的人，每每到了天音面前，就變得微弱如塵了，真不知道那個有膽魄有霸氣的大哥跑哪裏去了。

    兩人分別離開之後，老宮主則一臉笑意的在高門之上遠望着，眼中戲虐之意不斷。

    「宮主，你確定那樣做有效果嗎？」本該在外執行任務的落日，此刻也是站在了老宮主的身邊，一臉機既憂心又期盼的說道。

    老宮主直言道：「凡事總的試一試不是麼，難道你想看他們到了七老八十還像現在這副樣子麼，那時候再後悔可就真的是晚了呢！」

    是啊，看他們一直磨蹭下去，還不如想辦法讓他們將彼此的心結打開呢！

    「當然不想！」落日猛搖頭道。

    「那還不快去把事情都給我辦妥！」老宮主氣勢凜凜的說道。

    落日聽了，眨眼間就閃了。

    老宮主滿意的笑了笑道：「還是這小子最聽話啊！」

    等過段時日，說不定老宮主就想要收回今日這一言了。

    半月後，西域之邊，數人策馬而奔，看樣子很是急切，騎在最前頭的人，一身黃色粗布衣裙，同色的面紗蒙面，露出一雙銳利而又有幾分擔憂之色的眸眼，駕着馬疾跑在這漫天風沙之中。

    這人，便是剛剛處理完江南那邊任務的天音，她身後之人，是從江南跟隨她而來的夜宮手下。

    能讓天音如此急色，定然是出了什麼緊急事了。

    六日前，當天音解決了那採花賊之後，她就打算帶着一眾下屬回夜宮復命，卻是收到了一封由老宮主親自派人傳來的信，天音看了信中內容之後，就大驚失色。

    無殺失手，落入格瑞之手，生死未卜，老宮主已經帶人前去營救，怕事出有變，責令天音即刻趕往西域支援。

    這樣的內容，怎麼能讓天音不緊張。

    自從她與無殺單獨出任務開始，無殺就從未失過手，對於一個殺手而言，僅僅一次的失手，就可能足以要他的命，更何況他是落入毒手格瑞的手中，天音都不敢想像無殺會受到何種折磨。

    片刻休息不得，她便帶着人馬匆匆趕來，一路上神色鎮定，但心裏卻是擔憂非常。

    一想到無殺出事，她就萬分難安。

    那種恐懼的感覺，她熟悉不已，正如多年前，那個人出事時一般。

    這種令她害怕失去的感覺，恍惚很是遙遠了，遠到連她都已經快記不清楚了，可每當回想之間，她卻是依然可以清晰的回憶起那人的面容，溫和的笑容，端正的姿態，和煦的眸眼，蒼白的臉龐……

    他的樣子，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天音也未曾忘懷。

    有些事，有些人，並不是自己想要遺忘就可以忘得了的。

    正是因為她始終忘不了早已逝去的那一個人，所以她才不敢正視多年來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無殺，她覺得她的心裏既然始終有着那人，那就不該接受無殺，因為她認為那樣對無殺很是不公平。

    她卻忘了，她一直選擇忽視他對自己的在意，早已是最不公平的事了。

    數年前，當天音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之時，她第一次接受的任務，是去西南落霞城皇甫家刺殺皇甫家主，而那僱主則是一個姓殷的少年。

    天音第一次見到那個比自己才大了兩歲的殷姓少年之時，就不由怔了一怔，不是因為他的俊逸外貌，也不是因為他那異於常人的蒼白臉色……而是因為他那雙仿佛看盡世間一切，歷經了所有滄桑的眸眼。

    那雙眼睛，純澈閃耀，很是好看，在看到她之時，微微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天音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雙沁入她心扉的眼眸，更無法忘記他輕聲對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我叫殷殊，殷實的殷，殊途同歸的殊！」

    那時候的天音並不知曉，殷殊這個名字會一輩子深刻在她的心上，無論怎樣都無法揮之而去。

    他們二人一路同行去了皇甫家，她不明白他為何一定執意要一同前往，難道是想自己親眼看到仇人被殺嗎？

    他們的目標是皇甫烈，他乃西南落霞城中一富，外表和善，待人有禮，內則心機深重，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為了讓皇甫家成為西南第一家，在商場上，可謂是用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凡是擋了他的道的人，他皆是欲除之而後快，從不會心慈手軟。

    勾結地方惡霸，收買地方官員，串通無良商賈……

    然後，將城中原本的富裕家族，一個個的逼迫殆盡。

    殷家，也是一手毀在了皇甫烈的手中。

    而在毀了殷家之後，那個惡賊居然還有臉擺出一副大善人的樣子，以救他們一家的冠冕藉口，慫恿他姐姐下嫁於他，成為他的第五妾。

    殷殊的姐姐為了保全家人，自是答應了那個惡賊的建議，嫁給了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了十多歲，而且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

    可殷父殷母卻是極力反對這門婚事，他們寧可流落外鄉，一輩子過着貧苦的日子，也不願女兒為了他們而毀了一輩子的幸福，殷殊的想法也是亦然。

    見父母弟弟如此堅決，殷家姐姐也是動搖了。

    好不容易騙到手的人，皇甫烈自是不會輕易放走的。

    於是乎，他乾脆就撕下了他那張偽善的面具，一不做二不休之下，暗中派人下了毒手，將殷父殷母害死，然後以殷殊為要挾，逼的殷家姐姐就範。

    殷家姐姐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親人，只好委曲求全，身心皆是痛苦不已。

    而殷殊為了不讓姐姐為難，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死，一身傷病皆是那時而來，只可惜，他最後都是被救了回來。

    在殷家姐姐嫁給皇甫烈的第三個月，她曾經的戀人，也是原先的未婚夫君林雲從遠方歸來，得知殷家變故，深感痛心，為了營救心愛之人，易裝闖入虎穴，以小廝的身份遊走在皇甫家中，與殷家姐姐相認之後，幾番想要逃走，卻是因無法割捨下殷殊而作罷。

    終於，趁着一夜皇甫烈不在，林雲便救出了被看管着的殷殊，帶着殷家姐姐一同逃出了皇甫家，卻是料想不到皇甫烈會在半夜突然回府，他一回府就發現殷家姐弟不翼而飛，震怒之下，勒令全府之人前去抓人。

    不過大半夜的功夫，殷殊三人就被追上了。

    馬車再快，也快不過皇甫家專門訓練出來的馬隊。

    最後的最後，眼看着就要被抓回去了，林雲與殷殊姐弟毅然選擇了連人帶馬車墜入了懸崖，比起受那番非人的折磨，還不如一同搏上一搏，最起碼能夠死在一塊兒。

    本以為已經是去見閻王爺了，殷殊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活了下來。

    當然，也只有他活了下來。

    血海深仇，註定是要報的。

    將姐姐與林雲安葬在一起之後，他便拖着一身傷痛的身軀，跋山涉水，歷經艱辛才找到了夜宮之人，用一塊殷家祖傳的價值千金的翡翠玉佩請了一位殺手幫他手刃仇人。

    殷殊以為所有的殺手必然是冷血無情，一副嗜血模樣的，卻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個殺手，會是一個那般漂亮而又伶俐的姑娘。

    原來，女子也可以成為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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