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時間洪流歸於平靜

    貝爾摩德的態度是讓關斗南沒有想到的，但安室透對此卻並不意外，作為長期臥底於組織的人員之一，他與貝爾摩德也算是熟悉。很明白這位「不老魔女」心中其實有着強烈的自毀傾向，只不過普普通通的死對她來說沒有作用罷了。

    烏丸連耶這個俄狄浦斯情結的重度患者，即使是意識已經被那個「存在」徹底佔據，但一旦感應到自己母親貝爾摩德死掉,    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爆發出什麼潛能，將她復活。

    但，如果是兩人一起死去，那可能就不一樣了。

    「……但是，我還不確定，用這個東西能不能真正消滅烏丸連耶，他的『燒盡』效果能不能穿透時間。畢竟你不是說，即使在這個時間上殺死了他,    他也可能從其他的時間裏捲土重來嗎？」安室透猶豫道，他並不是不捨得貝爾摩德自己去死，而是擔心無法就這樣殺死烏丸連耶，反而引起了它的反噬。

    「這樣的話，就找個東西試一試咯。」貝爾摩德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你們隨便誰用一下那個東西，再試一下它還存不存在於別的時間中不就行了嗎？」

    「說的容易，要怎麼確定……」安室透本想爭辯，但想一想，在場的三個人里，兩個都能做到這一點。

    關斗南的替身本身就能夠調查到很多信息，而貝爾摩德的替身更是能變成歷史中某個人的模樣，只有他自己做不到而已。

    「好吧，那麼，先進行實驗，確定沒問題之後再付諸實踐。」安室透嘆了一口氣道，「燒掉的東西，暫時就用頭髮來作為代價吧,    反正你們的頭髮都挺長的。」

    「還以為你會說闌尾呢。」

    「我倒覺得指甲更好一點……」

    ……

    鳥取縣，某座山丘之上，三個人正靜靜站在上面，俯視着下方一座別墅，別墅的周圍一公里處，有許多全副武裝的戰士正在守衛着這裏。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下着霧蒙蒙的細雨，關斗南、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各自撐着一把雨傘，沉默無言。

    「要不，挑一個好點的天氣再來吧？」

    「沒什麼區別，反正替身製造的火焰也不會被這種雨水澆滅。」

    貝爾摩德伸手接了幾滴雨水，放在手上看了看，然後又隨手甩掉。

    「你們應該高興才是，我使用了這個能力之後，煩惱你們的『組織』就會徹底消失，算是你們的一件大功勞。」

    「話雖如此，但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覺得有些悲傷。或許這就是氣氛的作用？讓我把你這個百變魔女當成了什麼犧牲自己的英雄。」安室透開玩笑般說道,    但三個人都沒有笑出來。

    「……」

    「不等了。」貝爾摩德掏出一枚紅色的，如同流動着的血液或者火焰一般的耳釘，戴在自己的左耳上,    「不用露出那副表情，我和他早就應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現在多活了這麼久，反而感覺怪怪的。」

    「如果真的想幫我做點什麼的話。」貝爾摩德轉過頭來，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的下頜開始浮現出金紅色的燒灼痕跡，「就記住我吧。」

    「同歸於盡」的替身能力，能將被燒毀的東西在非替身使者的記憶中也刪除，只有替身使者因為自身的特殊性才記得他們。之前因為這個能力而被燒掉大半身體的史考兵便是如此，當時曾經見過她的毛利小五郎、香阪夏美等人只隱隱約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卻記不得她的長相。

    至于貝爾摩德，她要將自己和烏丸連耶一起燃燒殆盡，這也就意味着，除了替身使者外，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的樣貌，甚至他們的存在。對于貝爾摩德來說，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將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仿佛從未來過。

    關斗南和安室透點了點頭，默默注視着貝爾摩德轉過身去，扔掉手中的雨傘，張開雙臂，在雨中化作一團升騰的金色火焰。她的燃燒比史考兵要熾烈許多，也要美麗許多。

    在山下的那座別墅中，某個房間的窗戶中忽然也閃爍起了同色的光芒，伴隨而來的，還有幾乎席捲了整片山谷的低沉哀鳴，那是在被燃燒殆盡之前，烏丸連耶發出的最後一道聲音。

    「蘇珊娜·璐易絲，這是我最早的名字。」

    貝爾摩德留下最後一句話，兩人閉上眼睛，金紅色的火焰轉瞬即逝，只留下地上的一把雨傘被雨水敲打，發出細碎的聲音。

    「你還記得嗎？」關斗南問道。

    「記得。」安室透點點頭。

    「還好，我們還記得她。」關斗南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把雨傘，默默合上，將它交給安室透。

    「也只有我們記得她，這就夠了。」安室透向山下望去，那座別墅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樣子，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課長。」一名第n課的警員見兩人從山上下來，對着安室透敬了個禮，目光落到他手中多餘的那把雨傘上。

    「課長，山上還有人嗎？」他只是個普通人，貝爾摩德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消失，因此他才會對兩個人拿着三把傘這件事感到疑惑。

    「沒有了。」安室透淡淡地回答道。

    「只有記憶里的一個故事。」

    ……

    在兩人來到山下後，將守衛在別墅外的警衛解散，進入別墅內部。這裏雖然常年無人居住，卻並沒有落滿厚厚的灰塵，或許也是boss替身能力所致。

    來到那發光的房間中，此時這裏已經空無一物，看不出任何人在這裏居住過的痕跡。但關斗南用小黑的能力直接對着烏丸連耶本人發動了一次，也並沒有再次遭到那種如同精神攻擊一般的反噬。

    烏丸連耶大概的確已經死了。

    「餵？是嗎？那現在……嗯，我知道了，你處理得不錯。」

    安室透接起一個電話，語氣突然激動了起來，由興奮變為焦慮，再轉變為釋然。他簡單對電話那頭吩咐了兩句，便掛掉電話，對關斗南說了一個好消息：

    柯南和小哀由於boss被消滅，身上那種半替身化的特性也已經消失，現在已經成功恢復成正常的體型。

    只不過，或許是這種變化過於劇烈，而又是靠替身勉強維持住了他們兩個本來應該崩潰的身體，兩人的身體狀況直線下降，一瞬間轉為病危瀕死狀態。

    但好在他們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將他們早早安置於醫院中，並配備了第n課這些年來招攬到的醫療類替身使者，此時已經性命無憂，只是還需要一定時間的療養。

    ……

    騎着摩托車，冒雨前行，看望過醫院裏的柯南和小哀——或許現在應該叫他們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

    組織已經覆滅，這兩人早就恢復了原來的身份，連同宮野明美也由暗轉明，正式可以以本來面目行走在陽光下了，此時的她正在醫院裏陪護宮野志保。

    同病房的還有對外宣稱一直在潛伏調查某犯罪組織而身受重傷的工藤新一。工藤夫婦自從上次諾亞方舟事件後便一直留在霓虹國內，此時也正好可以照顧自己隨地大小變的兒子。

    從醫院離開後，天色已晚，關斗南久違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作為演員的這五年，他一直都在忙於各種拍攝和鍛煉，連學校都直接申請了休學，家更是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好好一個明星把自己活得像外出務工的打工人一般。

    而且，由於之前的時間是混亂的，有時候兩個過年的時間能離得很久，他也就同樣很久沒能回家。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作為他認定「標誌」的這張臉打出名頭，將知名度與認可度都刷到極高的程度，才能好好利用「惡魔護照」這個能力。

    不過，此時摘下頭盔的關斗南耳朵上已經沒有了那枚耳釘。

    他將車子停好，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家所在的二層小樓，一樓宮野姐妹似乎不在家，而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今天預計要消滅boss，那麼柯南與小哀便有可能恢復原來的狀態，再待在家裏就不太合適了。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二樓的燈光居然亮着。

    「今天回來得挺早啊……」關斗南甩了甩身上的雨水，上樓打開了自己的家門，那位和自己有七成相似的姐姐關山月此時一反常態，既沒有學習，也沒有做家務，而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着什麼。

    「斗弟？」聽到開門的聲音，關山月抬頭看到了自己許久不着家的弟弟，有些意外地叫道。

    「每次聽到你用這麼稱呼叫我我都一身雞皮疙瘩，咱能換個說法嗎？」關斗南渾身一抖，開玩笑般說道。

    「行，那以後就叫你大冤種，都因為你這個傢伙害我在學校里都得遮着臉跟做賊一樣活動。」關山月白了他一眼，這幾年來，因為長得相似的緣故，關山月遇到的麻煩可以說是數不勝數，不管是認錯人的狂熱粉絲還是八卦記者，總之，關山月一度需要把自己打扮成跟蹤狂一樣才能出門。

    「那你比我這個大冤種年紀還大，容我尊稱您一句大大冤種。」

    「也就比你大幾分鐘好嗎？」

    幾句鬥嘴，一下子便緩和了兩人之間的氣氛。關斗南脫下鞋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準備今天好好放鬆一波，休息一下，睡他個三天三夜。

    「那個，你轉過來一下……」在他身後，關山月忽然叫住了他。

    「嗯？什麼事？」關斗南轉過身來，臉色登時變得十分古怪。

    「你看得見吧？這個東西？」

    關山月正指着自己的身側，向關斗南詢問道。而在她的身旁，正站着一個上白下黑的人形，人形胸口處鑲嵌着一塊類似錶盤一樣東西，錶盤上方還有幾條橫槓，像是筆記本上的分隔線。

    這種古怪的外表，還有那特殊的氣質，除了替身之外，還能是什麼呢？

    「你能看到這個吧？我今天從學校回家的時候晚了點，原本預計六點半到家，但六點二十五分了還在地鐵上待着。我就想着『看來提前做好的計劃要泡湯了』，然後，這個傢伙就出現，直接控制着我的身體下車，然後像飛一樣把我一下子帶回了家，平時要步行二十分鐘的路程一下子就走完了。」

    「嘶——」關斗南用力在臉上拍了一下，將自己驚訝的表情揉搓掉，重新抬起頭來，無奈地看着自己的老姐。

    確實，既然自己都成為替身使者這麼久了，不管是根據血緣關係的影響還是被柯南那傢伙的體質影響，關山月都不應該是普通人，只不過之前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來這種趨勢，讓關斗南有些鬆懈了。

    「這個東西，名字叫做『替身』，而擁有替身的人，一般叫做『替身使者』。」關斗南將小黑召喚在身邊，看着關山月驚訝的表情，摸出一枚硬幣，拋起在空中，又穩穩接住。

    「你的替身能力應該是時間系，能力是『日程計』。只要你提前做好精確到某個時間的計劃，那麼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讓你幾乎做不到，它就會幫你完成計劃。」

    「至於我的替身能力，則是情報系和幻術系，能夠了解到各種情報，並用出各種幻術。」

    關斗南慢慢說出了關山月替身的特性，她的替身竟然是少見的時間系。在有了烏丸連耶這個傢伙以後，明明所有的時間系能力都被組織所壟斷，成為boss製造出來的能力。

    在關斗南的猜測里，這或許是因為boss的存在壓制了那些具有時間系能力資質，卻沒來得及覺醒的潛在替身使者。而在boss被擊敗，這種壓制消失後，具有時間系資質的替身使者們便開始逐漸覺醒。

    關山月便是其中的第一個，呃，或許已經不是第一個了。不過她的這份能力着實是很羨慕，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時間系，涉及到因果律內容了。

    在老姐震驚的目光中，關斗南伸出手來，對她露出笑容。

    「歡迎成為這個世界的替身使者。雖然很唐突，不過老姐你願意多來一份兼職嗎？我也在做。」

    「剛剛拯救過世界的那種兼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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