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成親

    齊夫人嘴裏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或者，一梳梳到頭。文師閣 m.wenshige.com兩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髮與齊眉。」

    她語氣溫婉，笑容和善。

    蘇溶月卻聽得臉上飛起一道紅暈，悄悄捏緊了帕子。

    因着蘇家如今沒有當家主母，秦氏又癱瘓在床，方二夫人便去了前院正堂，幫着一起安置賓客。

    滿城的樹上都繫着無數條紅綢帶，紅色花瓣從街頭鋪灑到街尾，路兩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大婚。

    臨近正午，冬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難得一個艷陽天。

    迎親隊伍沿途一路銅鑼鳴道，嗩吶歡慶，浩浩蕩蕩的聲勢震天。最前方，新郎官騎着高頭大馬，身着紅色禮服，身後跟着八抬大轎，在蘇府門前停下。

    蘇家大門緊閉，黑漆門上高掛着大紅布花，紅地毯自台階上蜿蜒而下，鋪滿了整個胡同，象徵着喜慶如意的紅綢隨處可見。

    大轎落地那一刻，鞭炮聲四起，圍觀百姓情緒頓時高漲到極點，揚聲道賀

    「恭賀世子大婚！」

    「恭賀世子大婚！！」

    「恭賀世子大婚！！！」

    新郎官利落地翻身下馬，微笑着朝周圍百姓拱手道謝。

    戰神近在咫尺，百姓們越發激動，呼喚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回聲陣陣，氣勢磅礴，在蘇家上空綿延不絕。

    蘇離桓和一眾人站在正堂台階上，聽着外面的叫門聲有些腿軟。

    屋子裏，蘇溶月也聽見了外面的呼聲，此起彼伏的，語氣里都是濃濃的喜意，突然有點恍惚。今日之後她就是衛蘇氏了，是他的妻。

    這時，她心裏才後知後覺的開始緊張。

    一直到蘇塵背起她慢慢走向花轎，聽到敲敲打打的鑼鼓聲，她才有些回神。

    「妹妹，無論何時，受了委屈一定告訴哥哥。」

    她趴在哥哥背上，潸然淚下「哥哥放心，我記下了。」

    蘇塵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蘇溶月還是聽出了他隱忍的鼻音。

    一路上，轎子走的十分平穩，溶月懷中抱着御賜的玉如意，覺得眼前紅艷艷的銷金蓋頭有些晃眼。她伸了個懶腰，覺得有些困。暗想，祈雨碧靈她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侯府了吧。

    大街上，人山人海，她聽着叫賣聲、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昏昏欲睡。

    有人高聲喊了句『新娘子到了』，緊接着外面傳來一道女音「小姐，到朱雀胡同了。」

    溶月忙正襟危坐，有些緊張的扶了扶手中的玉如意。轎子停下來，唱禮聲響起。她被人扶着下了轎子，腳下又是一片紅艷艷的軟緞墊子，耳邊賀喜聲不絕於耳。

    跨了火盆、馬鞍、錢糧盆，她被人扶着去拜堂。

    踏過門檻，溶月似乎聽見一聲，「別怕。」

    除了衛瑾之，還能有誰。她笑了笑，心也跟着鎮定下來。

    拜堂之後，進了新房，溶月坐在床上。

    壓襟、撒帳，周圍有人輕柔的說着吉祥話，全福人道「請新郎官挑蓋頭。」

    蘇溶月一顆心頓時又砰砰急跳，紅蓋頭被挑開，她便看見衛瑾之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他穿着一身緋紅色織金如意紋麒麟禮服，腰上繫着青玉革帶，頭戴七梁冠，冠額正中間有金雲紋樣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矜貴傲然，仿若謫仙下凡。

    偏偏，他那一雙含笑的丹鳳眼裏又繾綣着無盡的深情

    蘇溶月臉上一燙，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一連在心裏暗罵幾聲『妖孽』。

    全福人笑眯眯的接過丫鬟遞來的托盤，上面放着五色同心果，對衛瑾之道「請新郎官在新娘子身邊坐下。」

    衛瑾之一愣，隨即抿了抿唇角，上前一步在溶月右邊坐下。

    全福人抓了把托盤上的五色同心果撒下，嘴裏開始吟唱「撒帳東，桃花紅褥繡芙蓉。鴛鴦不獨雙棲好，雄作雌兮雌偶雄。撒帳西，這番花燭實為奇。屏開孔雀歡聲洽，簾卷春風瑞靄霏。撒帳南，玉壺酒美共君酣。帳底同映夢，胸前佩草為宜男。撒帳北，天長地久無間隔。三人心似一人心，兩處情濃總一脈。撒帳上，痴情艷事非凡想。時時明月睇雙歡，往往輕風吹笑聲。撒帳中，門闌喜氣鬱蔥蔥。鴛鴦繡帶從新綰，翡翠芳衾自此同。撒帳下，美滿應無價……」

    她每撒一把果子在二人身上，口中便會同時吟唱出一句。

    從上方落下果子，蘇溶月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這撒帳詞漫長又露骨，令她有些難熬。

    她悄悄側過頭，恰好和衛瑾之目光相撞。

    四目相對間，兩人都紅了臉，眸底又都盈滿了愛意。終是沒有他那般淡定，溶月率先別過頭，靜靜等全福人唱完。

    撒帳歌之後，二人喝過合卺酒，全福人又端來一碗餃子遞給溶月吃。

    衛瑾之直接伸手接過碗，夾起一個湊到她嘴邊，低聲說了句「咬一小口就好。」他語氣明明是溫和的，溶月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

    她抿了抿唇，才小心的咬下一口，剛嚼幾下，就聽見全福人在一旁問「生嗎？」

    明知道有這一問，也明知道餃子是生的

    可真聽見全福人發問時，溶月一張小臉還是燙的似要滴出血來，她強忍着羞赧點了點頭，聲若蚊蠅「生的。」

    全福人卻笑着高聲應了，嘴裏又說出一連串的吉祥話。幾乎在同時，屋內還有五六道聲音響起，說的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一類的。

    溶月抬眼去看，這才發現，屋內除了伺候的丫鬟和全福人以外，竟然還站着幾位夫人。

    那幾位夫人衣着體面，姿態雍容，想來應該是平日和紀靈交好的。她們見溶月看過來，便輕輕頷首，笑笑意盈盈的，很是和善。

    溶月微怔下意識回以微笑

    低下頭後，她用力絞着手指，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伸手把臉捂住。

    衛瑾之見她羞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便將托盤給了丫鬟，微笑着朝幾位夫人拱了拱手，其意不言而喻。

    溶月「」她看不見，她什麼都看不見，餘光看見的統統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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