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得到的代價

    曹操很鬱悶，當然比起鬱悶，他更傷心，因為有很多人離他而去，就是死了。

    因他而死。

    曹操把天子接到許都之後，自信心十分膨脹，他覺得是時候該擴張自己的地盤了，老在兗州一個地方，司隸又被破壞的鳥無人煙。曹操在地圖上研究了很久，看了他四周的敵人們，計算來計算去，只有去打張繡最穩妥。

    老太太撿石子，專挑軟的捏。

    曹操周圍，都是些要命的主，也就張繡還能欺負兩下，而且拿下了張繡，就打開了荊州的大門，劉表可是僅次於張繡的軟柿子，更重要的是，荊州可以塊肥的流油的地方，只要拿下了荊州，

    媽媽，就再也不用擔心我會斷糧了。

    於是，曹操領着十萬兵馬來了，十萬隻是個很有氣勢的數字，曹操喜歡這個數字，就想趙雲喜歡帶領八千人一樣，曹操家底比趙雲厚，追求的就比趙雲高，像趙雲只能追求個吉利，而曹操要的是氣勢。

    事實證明，氣勢要比封建迷信管用，因為一聽這個數字，張繡就放棄抵抗，打算投降了。

    這也不能怪張繡沒骨氣，因為他的叔叔張濟剛死，自己作為一個毛頭小子，根本沒什麼威信，人心渙散，隊伍根本沒法帶。

    更可氣的是，一向道貌岸然的劉表那小子，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當年射死了孫堅，還要放過孫堅的兒子。現在，又射死了張濟，還要讓自己給他當看門狗。實在有點臉皮忒厚。

    雖然張濟來，是打算去許昌搶回天子的，但是現在估計是不可能了，一個是自己的殺叔叔的仇人，一個人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

    都是給別人打工，是你，你選擇哪一個？

    張繡不傻，所以他決定投降曹操。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帶着無限的憧憬和熱情。

    但是曹操讓張繡失望了，準確說，應該是火大了。

    曹操讓張繡火大了，讓張繡恨之入骨。

    這種仇恨，常見的有兩個，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曹操很巧妙地同時犯了這兩個忌諱，因為他睡了張繡的嬸嬸。

    曹操正直壯年，生理需求比較旺盛，可是行軍打仗不能帶女人，整天就跟一堆男人在一塊兒，憋着也就憋着吧，可是現在仗打完了，自己不用一兵一卒，權當旅遊一次，張繡就束手待擒。

    打了打勝仗，心情好，荷爾蒙分泌自然也就格外旺盛一些。於是他叫來了自己的侄子曹安民。

    一個首鼠兩端的人，曹安民是個聽話的孩子，一個喜歡權力的人，就會喜歡聽話的人，因為權力，就是讓別人變得聽話，都聽自己的。

    為了解決自己叔叔的生理問題，為自己以後升官發財的道路，奠定一個良好的基礎，帶着這個崇高的使命，他在宛城轉悠了一整天。終於在他的堅持不懈下，他發現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絕妙的女人。張繡的嬸嬸，鄒氏。

    曹操用極高的規格，排了五十個軍士，唯恐別人不知道，把鄒氏請到了自己營帳之中。

    看着這個絕妙的女子，曹操知道自己要干點什麼。可是作為一個文化人，一個知識分子，即便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是他仍不能硬來，至少給自己一個理由，也給對方一個理由。

    安慰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曹操說：「美女，認識我嗎？」

    鄒氏說：「我想不認識你行嗎？你可是丞相誒。」

    曹操說：「我是丞相，我的權力很大，你要小心點，不然我是會滅你滿族的。」

    鄒氏說：「那我該怎么小心？」

    曹操說：「就這么小心，來讓我到床上教教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的。」

    一夜醒來，曹操自我感覺良好，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征服的感覺，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在天下。於是，他決定，讓這種感覺持久一點。

    一天，兩天。

    一周，兩周。

    曹操的體力很好，可是張繡的自尊心沒了，這是張繡難以承受的恥辱。

    張繡作為的張濟的接班人，那就是張濟的大半個兒子，就算有一天自己走了****運，也搞了穿越，擁有了未來的智商，最後一統天下，成了皇帝，要追認自己的老子的老子當皇帝，也得先追認張濟。

    可是張濟，卻因曹操而死，當然張濟是死在劉表手裏，可如果不是你曹操狼子野心，把天子搶到許都，張濟至於半路被幹掉嗎？

    這是殺父之仇，打了折扣的。

    結果你曹操搶了天子，害死我叔父不算晚，還搶了我嬸嬸，雖然我也惦記她很久了，可是她畢竟是我嬸嬸，我們不是蠻夷，不能講道理，更不能不要臉，你說你要了也就要了，您老倒是低調點啊，把她待會許昌，你想怎的，就怎的，我也就忍了，你倒好，先是大張旗鼓的把人請來，然後又是把酒言歡，夜無虛度，還不打算晚了，一連一個月，就跟我嬸嬸，做這種事兒，還誰也不見。

    你是把我張繡的臉，摁在泥里，還要再揣上兩腳，完全當我不存在啊、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賈詡何在？

    張繡把眼光放到了賈詡身上，那是希望的目光，也是仇恨的目光。自從賈詡來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把賈詡奉若神明，有道是，士為知己者死，我愛了你這麼久，你也該回饋一下我了。

    賈詡感受到了張繡的仇恨。

    賈詡小聲在張繡耳旁嘀咕了幾句，很多人的命運就因此而改寫。

    賈詡考慮的周詳，嬌縱曹操，讓曹操答應讓張繡的隊伍，帶着兵器接近曹營。灌醉典韋，讓這個能吃又能喝的武林高手，變成一個酒囊飯袋，即便變成酒囊飯袋的典韋仍然是個好漢，可惜架不住人多。唯一沒考慮到的，就是親情。

    賈詡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熱愛生命，並不認為有人會甘願付出生命，來換取別人逃生的機會，更不會考慮到，一個父親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兒子被射死，然後騎上兒子用生命換來的馬逃生，這不符合倫理，可是它偏偏就發生了。剛剛成年的兒子曹昂，把自己戰馬讓給了褲子都還沒提上的曹操，讓曹操騎着自己戰馬逃命，而自己被張繡的亂箭射死。

    賈詡第一感到了恐懼，虎毒尚且不食子，一個人的心腸究竟得硬到什麼地步，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這麼乖的一個親生兒子被亂箭射死，而無動於衷。

    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底線，也就沒有了弱點，這樣一個人是可怕的。賈詡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去的路上，曹操盤點死亡的人數。這是每次戰役結束的必然程序。

    死的人數有很多，計量單位是萬，可是他真正在乎的卻有三個：典韋，曹昂，曹安民，

    可是能讓曹操哭的卻只有一個，就是典韋。

    曹操想起了他和典韋過去發生的故事。

    那一天，他正在徵兵，一個長相嚇人彪形大漢，扛着兩根戟，走到了他的面前，說，只要讓他吃飽飯，他什麼都願意干。

    曹操一聽樂了，心想我偌大一個軍營，還怕養不起你一個漢子，就說：糧食我有的是，而且有酒有肉，關鍵是你能幹什麼。

    典韋說，你把飯拿上來就行了，我比多少個人能吃，就比多少個人能打。

    於是曹營第一屆大胃王比賽就開始了，參賽的選手有，和同位曹軍新人的，李通，于禁等人，共十幾個彪形大漢，典韋不是裏面最胖的，也不是最高的。

    曹操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可以那麼能吃，原來傳說中，廉頗，能吃十斤肉，並沒有才用誇張的手法，因為這個漢子，吃了整整十桶米飯，十個參賽選手，另外九個加起來沒他吃的多。那還是人嗎？

    ，曹操信了，於是開始第二條，比武。

    但是，典韋不為所動，他告訴曹操，比多少個人能吃，就比多少個人能打的意思是：我比這九個人加起來能吃，也比這九個人加起來能打。，讓他們一起上。

    看到一堆彪悍的人在地上哀鳴，而典韋只是像做了一次廣播體操一樣，簡單輕鬆。

    曹操咽了一口口水，他宣佈，典韋就是他以後的貼身保鏢，雖然他並不確定這個能吃十桶飯的人，會不會那一天餓了的時候，把他自己給吃了，但是考慮到，以後和這麼丑而且能當保鏢的人一起上街，會讓自己顯得很帥，這點危險也不顧忌了。

    所幸，典韋不但沒有把曹操給吃了，還多次救了曹操的性命，為曹操的任性買單。

    在典韋看來，人不吃飯就會死，給自己飯吃的人就是給了自己性命，這樣的恩惠，必須用性命報答。

    典韋就這麼走了，走的很悲慘，因為他是被自己老闆給坑死的。

    曹操很捨不得典韋，因為典韋一走，再開會的時候，自己就又變成最丑的了，他很捨不得典韋。

    所以他不哭自己的兒子，因為他有很多兒子。他不哭自己侄子，因為就是這個倒霉侄子給自己找的張秀的嬸嬸。

    他只哭典韋，因為他是為自己而哭。

    他不是沒有為自己的兒子哭過，他也愧疚過，自責過。可是他知道，曹昂可以死，但曹操不能死，曹昂死了，曹操不一定會死；可是曹****了，曹昂早晚也會死，只不過是換個劊子手罷了，不但曹昂會死，他的一家老小，宗族黨羽都會死，因為天下恨他曹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遠的不說，即說坐在許昌皇宮裏的那位，供他吃好，供他穿穿，還不領情，整天想着搬到自己，想要把自己處之而後快。

    深夜裏，曹操一個人獨飲，這幾年兗州的年經不好，糧食歉收，曹操多次頒佈禁酒令，剛剛成年的曹昂雖然出身在貴族，可是碰見這麼一個要命的父親，也只能幹咽唾沫。

    曹操給對面的杯子裏斟滿了女兒紅，那是曹昂最愛喝的酒。

    一杯，兩杯，三杯、

    終於醉了。眼角，還掛着眼淚。

    但這並不是痛苦的結束，曹操失去了心愛的大將，失去了孝順的長子，失去了聽話的侄子。

    接下來，離他而去的，是他的結髮妻子，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