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讀書日常

    他們態度為啥那麼強硬？

    因為沐湮，沐家人對他們實在是太好了。

    從人販子的魔窟被解救出來，他們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慢慢地被溫熱的熱水、嶄新的衣褲、香噴噴的飯、打獵採集時的高超技藝、整整齊齊的暖和被褥，以及在沐湮的帶領下一家人一起努力的奔頭給捂熱。

    除了教會他們不餓肚子的技能，居然還溫和地教他們識字、畫畫、武藝！

    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啊！

    以前一個村里，哪個不是把上過私塾的人當佛一樣供着的啊，誰上過私塾，哪怕只有幾個月，也能吹噓好久了！

    以前他們能旁聽一些先生們的之乎者也就已經走大運了，如今能親手撫摸到這些課本，甚至還有人講解，這簡直就是幸運得不能更幸運了！

    短短几個月時間，他們數次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每次跟在沐湮身後他們都會無數次的感謝上蒼，感謝讓他們遇上這麼好的主人。

    他們怎麼都要好好幹活兒、好好念書，不辜負主家給自己的這一切才是。

    是的，哪怕沐湮沒有要求，他們都非常自覺主動地提前要求籤字畫押成家僕。有這麼厲害這麼好的少主在，他們當這個奴僕當得心甘情願。

    這麼好的少爺，怎麼可以被其他人詰問呢！

    越想越義憤填膺，有幾個都衝着管樞挽袖子了。

    管樞見狀倒也沒生氣，他只是有些怔愣，家僕維護主家的情況他是見過的，但絕大多數家僕都是因為維護了主家同樣也維護了自己的利益。

    而拋去自己利益也要維護主家的，因為主家一丁點名譽損失都會大怒的家僕，每個大家族最多也就幾個不顧一切的吧，這還是家僕人數成百上千的基數上能扒拉出來。

    可這裏，這裏總共才十幾個，居然就有十幾個這樣掏心掏肺的死忠。

    這沐家到底是給人下了什麼蠱？

    思及此，管樞竟然一瞬間不寒而慄起來。

    沐湮是什麼人啊，閱歷擺在那裏，一眼就瞄出管樞的心思，忍不住腹議，都說女人心思重又細膩容易想得多，沒想到一個男人居然也有這麼細膩的思維，莫非是長得太女性化了？

    「管先生無需多想，我與他們有過一段救命之恩，他們會這樣實屬正常，」沐湮低聲道。

    管樞立馬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多了，歉意地點點頭。

    然後沐湮繼續補充低聲：「當然，這裏面總有幾個是要去科考的，希望管先生不要有所保留，拿出實力來！」

    「理應如此！」管樞點頭。

    沐湮扭頭對外面站着的臉上還有不滿表情的少年們開口道：「這位乃是我們以後的經義詩文老師。可是安南學院的少年天才！十六歲就考上了秀才啊！」

    管樞驕傲地提了提氣，準備接受萬眾矚目的目光。

    「哦……」少年們的反應並不熱烈。似乎對這門課不感興趣。

    「以後我與祁無樓將與你們一起上這門課！」沐湮笑眯眯地微笑，「期待你們的表現。」

    「好！！！」少年們興奮極了。能和少爺一起上課啊，多麼大的福氣啊！這算什麼？能算得上是陪讀嗎？還是書童嗎？

    等等……不對啊，戲文裏面不是說書童只能有一個嗎？

    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成為沐少第一任書童，也是最重要的書童！

    就算實在當不了書童，也要在沐少面前好好表現啊！

    嗯，今天回去就把讀都讀不通順的《千字文》給背誦下來！

    一個個摩拳擦掌，忍不住有些交頭接耳起來。

    管樞看着有些傻眼，忍不住狠狠地腹議，這算什麼？在外面無比吃香的天才少年的名頭，在這裏居然還比不過一個白身小娃娃的號召力。

    自己的課程居然還需要一個小娃娃拋出自身做誘餌，引起關注！

    不行！

    一定要讓這些鄉下少年知道天才的能力，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管樞身後似乎燃起奮鬥的熊熊烈火。

    沐湮與祁無樓嘴角同時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若是仔細看，只怕會覺得兩人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今日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是經義課，你們皆要尊師重道，萬不可再和剛剛一樣發小脾氣，」沐湮嚴肅地看着少年們。

    這個時代尊師重道，先生是稀缺資源，品德又是很重要的標杆。

    第一次還能說少年輕狂不知者無罪，若是再發生一次，就算管樞的脾氣太好只怕也會拂袖而去，而少年們的名聲也會變得很糟糕。

    管樞似笑非笑地看了沐湮一眼，這小娃娃還挺機靈挺會護着手下的嘛，居然用一句小脾氣，輕描淡寫的就將「不尊師重道」這種嚴肅的問題，落在了小孩子打鬧上面。

    「是，」眾少年齊齊應諾。

    早在這幾個月他們已經確認了一條準則：湮少爺說的話都要聽，不管何時何地何人。

    ……

    ……

    次日，天還蒙蒙亮，管樞便淨面後來到學院專門的食堂，原本以為他是第一個到的，卻見已經有幾個少年嘴裏叼着白麵包子埋頭看書地匆匆往外面趕。

    管樞有些訝異，一是驚訝這裏學子起得這麼早，學習的勁頭還那麼足，和安南書院一些學子睡眼惺忪高聲談笑的景象很不一樣。

    另外一點是，他低頭看着托盤裏面的早點，兩個肉包，一碗鮮奶，一碗米粥，以及兩根油條，說起來簡單，但是吃在嘴裏的味道居然異常的好，比外面酒樓的味道還要美味。

    不明說的話，哪裏會想到這不過是一個小私塾供應的免費早餐，學子甚至多是一些沒有科舉名額的家僕！

    嘖嘖……簡直是奢華的享受啊！

    管樞感慨地早早地用過包點，然後向着書舍走去，裏面傳來朗朗的悅耳讀書聲。

    他走到窗戶邊，便看見沐湮正在一位學子的身後，沉聲道：「凡書之時，大凡筆法，點畫八體，備於「永」字。蓋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

    而坐着聽的學子看上去樣貌與沐湮隱隱有些相似，明明體魄壯碩，卻依舊乖乖的老老實實地抓着筆，耷拉着腦袋聽沐湮說話。

    旁邊正在念書的學子則隱隱用艷羨地目光看着坐着的學子，恨不得以身替之。

    偏偏坐着的那位少年抓耳猴腮一副恨不得逃跑的模樣。

    管樞不禁由衷一笑，放緩腳步走過來，走到沐湮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