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三

    卻說朝暮離開了膳堂便往飛星的居所而去，方才腦中閃過的那些畫面總讓她覺得與飛星脫不了干係。文字谷 www.wenzigu.com一路上朝暮回想着從南海海底與他見面後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還有腦中那些時隱時現的模糊畫面，腳下不停來到了掌門居所。說來回到月華門已半月有餘，朝暮卻還是第一次踏足此地，她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月華門風景優美佔地極廣，這半個月裏她每日四處遊蕩也未將這裏走遍，如今站在這幽靜的居所之外，朝暮不禁仔細觀察起來：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塊十分顯眼的匾額，它懸在居所外頭的月洞門之上，由上好的靈木製成卻空空如也，竟是半個字都無。帶着些許納悶，朝暮跨入月洞門沒走兩步就到了主屋跟前，這地方作為掌門居所來說已不能用太小來形容，逼仄得可算是寒酸了。

    朝暮往左右望去，除了當中的主屋，院內再無其他房間，月洞門與主屋之間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鋪着幾塊通向房門的青石板，兩側則是一叢叢自由生長的花草，雖說沒有刻意修剪造型，卻看得出是有人在打理的，只是這打理僅限於花草不會遮蓋道路，以及雜草不至於太多的程度。將目光從院中花草上移開後朝暮看向主屋的方向，普通的一間小屋子門扉緊閉，一旁的木窗從裏頭打開了一條縫，朝暮向內望去正好看到了在窗下的軟榻中閉目養神的飛星。她也不去敲門，徑直走到窗前打量起眼前這難得的一見的完美睡顏，他眉眼沉靜，嘴唇抿成一線，優美流暢的面部輪廓在並不強烈的自然光里仍舊奪目，朝暮瞬也不瞬地盯着飛星，直到對方在她的注視之下眉頭開始微微皺起。

    「站在那裏做什麼？」終於，那雙眼睛似忍無可忍一般睜開來，如星眼眸看向窗外的朝暮，深沉之中透出了溫柔和無奈的笑意。看着這樣一雙眼睛，朝暮也笑起來，她道：「你幹嘛裝睡！」說着便調轉方向屋裏走去，從榻中稍微坐直身子的飛星示意她到榻邊兒坐下說話。「久不回來，事務堆積太多，今日實在不想再處理那些事情，只能躲在此處清淨片刻。」飛星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兒，又問道：「這些時日可玩兒得盡興？」朝暮倒也有興致與他分享，便將自己這些日子在月華門的所見所聞，還有與春牛相識等等，細細說了一遍，她講得眉飛色舞、情緒高昂，飛星適時給她遞上茶水潤喉，時不時還提出幾個問題與之討論交流。當說起「月華門最美小師弟後援會」時，朝暮好奇地問道：「你知道這後援會麼？」

    「雖然我沒有對門中事務一一過問的習慣，奈何月華門各堂運行有道，掌門對門中大小事的掌控可說是滴水不漏，我不得不從每日上報的信息中看到這些消息。」飛星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滿臉：「沒辦法，我不想知道，奈何過目不忘啊！」的得瑟模樣。朝暮接過飛星遞來的一顆果子，身子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有些感慨地說：「先前跟着你四處走動，見大陸之中的人個個對你都恭敬有加，我只當是你實力強悍，月華門又勢大的緣故。」飛星沒想到朝暮忽然說起這樣的話題，心中有些訝異，他笑道：「難道不是？」朝暮認真搖了搖頭，咬一口手中的紅色果實咀嚼起來，待咽下口中食物才道：「不全是。」這樣認真的神情在朝暮的臉上甚是少見，飛星越發好奇起來，遂接着她的話道：「哦？願聞其詳。」

    「飛星，你是個好人。」朝暮一手拿着啃了一口的果子，一手輕拍着飛星的手臂，萬分誠懇地說。聞聽此言，飛星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什麼意思？放她出去野了幾天，回來就給自己發上好人卡了？！他警惕地推開朝暮還要繼續拍上自己肩膀的手，皺眉看向她。朝暮見他一副不樂意的樣子，聲音又抬高了幾分：「真的！你真的很好！頂尖的修者已是難得，能像你這樣做到將自己掌握的知識、技能全都無償提供給所有人，真正心懷天下的，實屬難得。」原來好人說的是這個意思，飛星默默鬆了口氣，身體放鬆地靠向身後的軟枕不甚在意地說：「知識、技能、真理，從不屬於任何個體。大陸孕育而出的資源，理應由生長於此的所有生靈共享，也只有各族生靈齊頭並進，大陸才可能遠離憂患與危機。」

    「你說的很是，正是這個道理。」返回故鄉重建星球的經歷，讓朝暮更加能夠體會飛星話中之意，她嘆了一聲道：「可說說容易，能像你這樣做到的卻是太少，所以才說你真的很好。」飛星從榻中起身，揉了揉盤腿坐在榻上的女孩兒頭頂：「是，知道了，明白你在誇我了。」朝暮抓住飛星在自己頭頂「肆虐」的手抱怨道：「別揉我頭髮！哎，你要去哪兒啊？」飛星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榻上捉了下來，把人拽到自己跟前才道：「去處理公務，你這個親傳弟子也玩兒夠了，這便隨我一同處理門中事務吧。」

    於是，在門中遊蕩、瀟灑了半個月的朝暮仙子自當日起便每日跟隨在掌門身邊，隨着他一起處理門中事務，朝暮對這樣的安排非常不滿。「你真把我當自家徒弟使喚啦？別太過分啊！」在飛星再次將一大堆捲軸放在朝暮面前的桌案上時，朝暮終於憤怒地拍案而起。「現在不說我是好人了？」飛星笑眯眯地看着朝暮，見她氣呼呼的樣子連忙又補充道：「哎！先別惱，我讓你過來幫忙是有原因的，這是為了幫助你解除骨咒。」朝暮準備逃離滿桌子公文而抬起的腳收了回來，她將信將疑地看向飛星問：「是麼？」飛星點頭道：「自然，下個月就是四境門派弟子交流大會，今年輪到月華門主辦。屆時四境修真界中的青年才俊幾乎全都會來月華門。」

    「所以……？」朝暮看着飛星的眼神越發警惕起來，只見飛星將那堆捲軸再次向朝暮跟前一推：「反正你也要在四境俊傑之中尋你那下落不明的意中人，不如攬下此次交流大會的接待事務，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