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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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預料之中的大戰不同,
地球一如既往的沉寂。
沈然像是用腳掌,丈量天地,如常人般走到那條大峽谷。
忽的,
他駐足。
前方,一道人影盤坐,身上穿着古老的衣袍,血跡斑斑。
那種血氣應該不會有錯,唯有這一級別的生靈才擁有如此可怖的威壓。
「白首陀?」沈然問。
他有些不確定,吸收的酒神的記憶碎片,並不有白首陀的真面貌。
唯有對方聲音才印象深刻。
「是我。等你很久了。」白首陀說了這樣一句話,很簡單,卻是意味深長。
沈然盯着對方,距離尚有好幾干米,兩者皆是一動不動,連風流也沒有,天地透着壓抑。
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也一樣。」
「你很憤怒。在你身上,我看見了一團意志燃燒的火。」白首陀的聲音與記憶中有所不同,有些沙啞,但整體依舊是平和的。
「你看錯了,是殺意。冰冷刺骨。」
沈然冷漠。
他上前,突然間風雷大作,左手有一片片金色碎片飛旋,在天煞之力的融合之下,變化作殘.寰宇劍。
右手亦有一塊塊銀色碎片旋轉,組合成一杆佈滿了裂紋的殘.銀色大槍。
兩把武器,皆有不俗的來歷。
寰宇劍是未央湖畔的老人,聯邦地球德高望重的周虛清的傳承。
那位老人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聯邦都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這把劍曾在深藍世界中殺的帝國用戶聞風喪膽。
銀色大槍則是月球遺物。
白首陀看着那把銀色大槍,「酒神給我匯報過它...既已掌握了蝶的力量,你根本不需要這把武器了。」
「你是在抗拒嗎?害怕當年的反對者,穿透無盡光陰,在今日將你釘殺在此地,以此作為結局。」沈然冰冷的說道。
「你的敵意如此深厚。結合酒神所言,看來你所信奉的是一個再樸實不過的人生信條,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白首陀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平靜地說道,「宇宙的仇,可以報,我今日便在你面前。但一個個深藍世界的血債,該找誰償還?」
「一碼算一碼。我給你算地球的賬。」
沈然不想說多餘的廢話,
突然跨前一大步。
腳掌將大地踩踏出大片沉陷,右臂肌肉猶如虬龍般強大,力道迅猛爆發。
——轟!
銀色大槍直接被他投擲出去。
天地失色!
一道恐怖的光束撕裂出上干米的通道。
白首陀依舊是盤坐在原地。
嗡~
周邊幾個棺材震動。
他也沒有完全坐以待斃,抬起右手。
剎那間,銀色大槍像是釘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上,是強大至極的能量力場。
虛空中產生出誇張的裂痕。
沈然此舉,主要目的是為了試探。
根據酒神、尚武他們的記憶碎片,白首陀是那個時代的絕頂高手,冠絕天下,無可爭議的第一人。
在那場影響深遠的傾軋中,白首陀是實打實展示出了無上戰力,從而徹底奠定了後來的天災路線。
「噗!」
突然,虛空力場被擊碎,白首陀快速避開要害,可還是被一槍殺穿了右肩頭。
一串淒艷的血花飛揚,白首陀的長髮散亂,「哇」地一口吐血。
他趕忙一掌拍在右肩頭的傷勢區域。
這杆銀色大槍的材料很特殊,對天災系生物能打出要命的效果。
肉眼可見,那處傷口在閃爍危險至極的呼吸光。
不過,白首陀不知為何,並未將其拔出。
「白首陀!」「和他拼了!」「這算什麼?我們不是失敗者!」
排成一列的三口棺材嗡嗡作響,棺材板像是要被沖開,魔神般的恐怖血氣從裏面往外溢出。
沈然看得目光湛湛。
果然。
剩餘的三個古代地球進化者,也都在場。
就是白首陀居然沒接住自己試探性的一槍......
「故意的嗎?」沈然心想。
白首陀這傢伙,不僅個人武力值極高。更為可怕的是蠱惑人心的能力。
要不然,酒神、尚武他們都是那一時代的天之驕子,怎麼會走上這樣一條泯滅人性的道路?
尤其酒神本是當時敵對陣營的一個重要大人物的獨生女。
她的真名叫葉薇,生活條件不知多優渥,從小到大都受盡世人恩寵。
無論從各個方面講都沒道理會加入「天災派」。
白首陀制止那幾個棺材的躁動,他一邊儘量捂住右肩的槍傷,一邊問,「你來時,我說的第一句,還記得嗎?」
「我等這一天等了不知多久。如果你想,我隨時都可奉上我的頭顱。」
「唯獨一件事。」
白首陀看着沈然,「你不想和我聊聊嗎?」
沈然看着釘殺在其肩頭的銀色大槍,源源不斷的黑血從那裏流出。
呼~
突然,遠處有風聲。
沈然閃電般瞥去,隨後驚訝。
「我靠!那是老大!他又殺回來了。」
極遠邊的天空,一頭大小眼的丑龍震驚。
「別亂叫!」
在其頭頂,光頭,中年禿驢形象的小天和剩餘的幾大天災,一邊用天災龍的脖頸毛髮隱藏,一邊驚懼不已,「不對勁,頭兒他是在和誰對峙?好強的生命氣息...」
見到沈然和白首陀投來的視線,氣機鎖定,它們幾個又立馬被嚇得躲回大地。
「沒死?」沈然意外。
這幾個「臥龍鳳雛」竟然沒有被白首陀給幹掉。
「為什麼認為它們死了。」
白首陀搭話,「因為在你的認知中,我們是反派,所以一切發生了的、未發生的惡事都要算在我們的身上。」
「說點有用的。我不想浪費口舌。」
沈然站在黑暗大地上,俯視昔日的地球第一人。
他有這個資格。
因為,單從道路上來說,自己是實打實的羽化法創始者!而對方除了造成生靈塗炭,還沒有取得成功。
沈然睥睨,目光落在對方右肩頭的血洞,
「好心」提醒,「......血在流。時間有限。」
白首陀也看了眼右肩,然後道,「你吞噬了酒神的種子原核,可有知曉我的真正追求?」
「不知。」
沈然快速吐出簡潔的二字。
白首陀道,「並不是為了永生,而是等待一個變化。」
「變化?」
沈然笑。
贏了就上嘴臉,輸了就說我其實沒認真。
這種前後不一的說辭,可不怎麼光采。
可白首陀下一秒說道,「沈然,和我們糾纏到了這一步,應該沒人比你更清楚這一點。按道理,你們,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我們的。」
沈然神色轉冷。
「你是一個變數。」
白首陀道,「但還大不過道理。」
沈然默然了一會兒,
「是。」
創造出羽化.森羅星象圖的那一刻,大局其實就該逆轉了。
只是,吸取宇宙能量太耗費時間,太吃個體的天賦。
而古代地球進化者們,更加暴力與直接。海量的生命力,也太誇張了。
只能說是你們先「不講道理」的。
「是我們贏了。」
白首陀說。
沈然眸光閃爍,好幾次想出手,不想再聊下去。
「只是在遊戲規則以內......」
下一秒,白首陀說出最重要的那一句,「既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有規則之外的力量進行了干涉。」
「你剛才說過的。」沈然道。
「只要他出手,只要他下場,戰勝你們的我們也就立馬宣告落敗。」
白首陀說着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沈然,「這真的,不公平。你尚且體會不到,因為你現在是被選擇的一方,若你與他為敵了,當你有朝一日不願按照他的意志行事,你才會知道什麼叫做萬念俱灰。」
「......呵。」
沈然是憋了好一會兒,憋出的一個意味不明的輕呵聲。
主要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但也是好事。」
白首陀自語,「如果神只是通過口口相傳,只是存在於人們的思維中,那還真不好處理。可一旦祂來到了世上,有了神像,那就給了我去踏破它的機會!」
沈然怔然。
哪怕是帶着明確的殺意來到地球,堅定如他,此時聽聞此話,也心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王陽的一些話依舊響在耳邊。
沈然真的不想再聊下去了。
至少,至少至少,
比起那種東西,是白首陀、酒神、獵王你們造成的破壞更大的吧?
結束吧,就讓你們以一種無惡不作的反派,背負所有一切,被自己殺掉,然後所有一切也就迎刃而解,大家繼續過和往常一樣的日子......
沈然心潮起伏,一方面也顧慮這是敵人的計策。
他突然說道,「你的腿連接着地球脊椎吧。」
白首陀不語,只靜看着沈然。
「還打算要吸收到什麼時候?」沈然道,「起來吧。」
「是嗎?居然被你發現了......」
白首陀回道。
他抓握住那把銀色大槍,一點點從左肩拔出。
同時,他整個人也慢慢站起,伴隨一股足以令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的氣息,兩腿上果然是有大量血條,像是樹根般延伸在大地深處,有一注注流動的光澤。
可下一秒——
噗!
淒艷的鮮血突然成為了世界背景色。
白首陀雙手握住拔出來的血槍,猛地刺入他自己的腹部。抬頭看沈然,「夠嗎?」
沈然發愣。
這桿槍,當年一舉釘殺在尚武體內,差點讓尚武當場發瘋,解放。
而此刻。
「噗!」
白首陀又用力一扭,蘊含有特殊秘力的銀色大槍在絞爛他的五臟六腑,他繼續問,「夠嗎?干百遍,億萬萬遍,只要你願意,我可不斷自殘,凌遲,為我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然後,它是不是也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為一個個深藍世界的覆滅,為奴役我們記憶與人生的萬干種子謝罪!」
「......」
沈然徹底明白了這伙傢伙究竟是偏執到了哪一地步。
他忽然問出一句,「如果,蝶種只不過是前人留下來的一枚特殊的種子。」
瞬間,白首陀一愣。
血漿從其腹部流出,他忘了疼痛,宛如石化。
「我是說如果。」
沈然都有些不忍,不是因為對方肉身所受的自虐,「脊椎是天生地養的產物,就是自然便有深藍種子與天災種子。這一切背後根本就不存在那樣一個具體的對象......」
「夠了!看來你還是不懂。」
白首陀直勾勾地盯着沈然,一字一句,「來,挖走我的種子,嫁接。讓我直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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