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簡直是後悔的天才

    「時間過得還真快......」

    咖啡廳里，新垣里紗坐在澤山春野的對面，一邊用銀質小勺攪拌咖啡，一邊低聲道：「高中都已經是快兩年前的事情了......」

    「嗯。」

    澤山春野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咖啡上。

    不用花錢就是好喝。

    「澤山最近在做什麼，你應該比我們提前步入社會了吧？」

    新垣里紗看着是在攪拌咖啡，實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俊秀少年。

    人到底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意識到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錯誤，有可能是在某個瞬間，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意識不到。

    看着澤山春野跟高中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的臉龐，新垣里紗能夠想到的卻是曾經不成熟的自己。

    「最近剛找了份工作，在千代田區那邊，今天剛好是調休了......」澤山春野隨口道。

    工作，是在這個年代同樣避不開的話題，不過他也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去畫漫畫了，作為高中同學的新垣里紗應該知道，以前的「自己」也對繪畫感興趣來着，只是一直沒有實踐的勇氣而已。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因為新垣里紗才沒有那份勇氣。

    不過對於澤山春野來說，將自己失敗的地方歸結給他人的因素，又或者是期望別人無來由的回應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因此現在的他倒沒有覺得自己現在的落魄，一定是新垣里紗帶來的。

    他對新垣里紗唯一的印象，只剩下性格有點惡劣這一點而已。

    「早點工作也好......」

    新垣里紗眼神有些飄忽，只見她輕聲道：「最近我也有去外面找份兼職的想法，只是最近剛好有些抽不開身，而且這個時間點想找個兼職也不容易，大家要的都是那種長期穩定的......」

    「是啊，不容易不容易。」

    澤山春野接着敷衍對方。

    他的咖啡已經喝了小半了，喝完後對方就算再請自己續杯，他也不想喝了。

    嗯......點份蛋糕的話倒不是不能再坐一會。

    新垣里紗沒注意到他的小心思，而是接着道：「說起來也有點好笑，澤山你也應該知道，我現在上的大學不是自己想上的吧？」

    澤山春野心想我怎麼知道，你太高看我對你的關注了吧？

    「我現在上的大學其實也是家裏人要求的，一開始覺得無所謂的態度，後來就後悔了......特別是在現在的大學裏也沒有相處的特別好的朋友......」

    「沒有參加社團嗎？」

    看在咖啡的面子上，澤山春野決定暫時充當一下對方的垃圾桶好了。

    「大學還是有不少有意思的社團吧？」他撐着臉，補充道，「又或者可以跟其他學校搞聯誼會啊，反正東京的學校那麼多。」

    「感覺不太一樣，大學的人感覺更加成熟，也更加虛偽一些。」

    新垣里紗低頭看着咖啡，先是沉默了一會，隨後才輕聲說：「對比起高中時的感覺就差別很大的樣子，就是這麼想着，又想回了以前的事情......」

    澤山春野喝咖啡的動作一頓，對方該不會是想說自己送情書的事情來着吧。

    拜託，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要往事再提嗎，你也看出來了自己一開始都不記得你了吧，這時候搞什麼贖罪文學之類的事情有什麼用啊......你要是真的覺得有歉意，不如請我吃蛋糕吧，這家咖啡店的蛋糕好像挺貴來着......

    「澤山，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新垣里紗鼓足勇氣問道：「高中時候的事情......」

    「你很想聽嗎？」

    澤山春野反問了一句。

    「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自從前段時間的聚會聽到你的消息後，就一直在想這些事......」

    新垣里紗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她輕咬着嘴唇，絲毫不敢抬頭看向對方。

    會這麼在意自然也是有她的原因的，那場聚會上真正喚醒她不成熟記憶的，正是來自其他同學的嘲笑。

    那些針對當時澤山春野的攻擊性話語，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畢竟他也不在現場，但卻切實的落在了另一位當事人身上，也就是自己。

    新垣里紗有種不聽到澤山春野的真實想法，就會感覺心裏很彆扭的感覺，她不想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高中的事情里，自己不想獨自背負着愧疚，不管澤山春野的心情如何，至少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在意這件事。

    「好吧，如果這能讓你好受點的話......」澤山春野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真要說點什麼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能說的吧，只是想問你現在是在後悔什麼？」

    他頓了頓又說道：「反正你也不是後悔拒絕了我吧，公開情書的事情也不是你做的，仔細想想其實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反正我現在是不在意了。」

    他不在意了，但新垣里紗在意。

    新垣里紗更在意，對方居然不在意了。

    自己耿耿於懷在心中，對方卻輕描淡寫的一筆揭過......這種好像徒留自己一個人呆在名為歉意的教室里，這樣的做法又算什麼，她寧願聽到的是澤山春野更加憤怒的質問聲。

    「是啊......」

    新垣里紗的身子突然慢慢的軟了下來，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時髦的波浪劉海遮擋住了她的眼眸，只能聽到這位有着小麥色肌膚的美人在用分不清情緒的語氣，輕聲說道：「總感覺我一直在後悔......」

    「後悔自己沒有主見，後悔自己一味的聽從家裏人的話，後悔自己沒有跟新的同學搞好關係，後悔高中時用了錯誤的態度對待其他同學，人生幾乎都用來後悔了......然後又為此後悔......」

    她流露出來的哀傷讓澤山春野愣了一下。

    坦白說，他是真的很搞不懂島國人的這種心態的。

    不過對方這副模樣，怎麼看起來像是下雨天，渾身被淋濕的小狗狗一樣，看着就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心疼。

    澤山春野心想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吧，結果現在還要反過來安慰你是怎麼回事？

    於是他將最後一點咖啡喝完，再次隨口道：「厲害啊......你簡直是後悔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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