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嬰結了九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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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第九千零二十一年,迄今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決定結個元嬰紀念一下,這是我第三千次衝擊元嬰境。」
「不出所料,我元嬰又跑路了。」
竹屋內,一身白衣的年輕男子將《修行日誌》收起,面色平靜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陸玄,穿越者。
道衍宗小靈峰首座,整座道衍宗輩分最大的人,沒有之一。
修行九千餘年,修為已臻至金丹圓滿。
陸玄原本該是個修行天才來着。
六歲被道衍宗掌教看中,拜入門下修行。
九歲鍛體,十二鍊氣。
以史上最年輕的鍊氣境弟子的身份,打破了道衍宗的記錄。
此後三年一個大境界,晉升突破如吃飯喝水。
直到他二十一歲那年。
那一日,經歷了鍛體、鍊氣、築基、結丹四大境界。
如今已金丹大圓滿的陸玄,沐浴更衣,焚香撫琴。
在一眾師叔師伯欣慰的目光和師弟師妹崇拜的眼神中,走入了用來衝擊元嬰境的閉關洞府。
一切順利,金丹沖入中宮,復而還胎,法力流轉,神念凝結,元嬰便種在了蓮台之上。
陸玄面帶微笑,心想自己果然是個天才——
於是下一刻。
「啵」的一聲,仿佛瓜熟蒂落。
剛剛才結成的元嬰,斷開了和蓮台的聯繫,悠悠然升騰而起,飛出了體內,穿過了洞府
在一眾師叔師伯驚愕的目光和師弟師妹呆滯的眼神中。
他的元嬰拈花而笑,如佛陀坐蓮般飛升離去,消失在了天際。
哪怕活了幾千年的老修士們,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陸玄的師父當場炸毛。
他看到好徒兒元嬰飛走時的樣子,懷疑是佛門的賊禿在搞鬼,提起道劍就要找禿驢們算賬。
被一眾師叔師伯死死攔住,好說歹說才勸下來。
道衍宗當晚召開緊急會議,並在陸玄第二次衝擊元嬰境界的時候,做足了準備。
陣法封鎖、靈寶鎮壓、大能護道、開壇作法
然而沒有任何作用,眾目睽睽之下,陸玄的元嬰朝眾人一揖手,化作三道清氣,無視陣法靈寶的封鎖,徑直飛升而去。
陸玄當時人都麻了。
師叔師伯們人也傻了——
頭一回聽說元嬰也能跑路的,還跑了不止一次!
陸玄的師父目瞪狗呆。
這次徒兒的元嬰明顯是用的道門手段,他總不能去把祖師爺的祠堂給拆了吧?
就這樣,每隔三年,陸玄便衝擊一次元嬰境。
迄今為此,他已經結成
嗯,應該說是,放生了三千隻元嬰了。
三年一次,從未間斷。
當然,這些年下來,他的元嬰也並非毫無變化。
「我這元嬰,跑的是越來越快了啊」
陸玄仰頭望天,窗外的天幕之上,一道漆黑的裂縫浮現,撕裂天穹,幽深無比。
從很多年前開始,他的元嬰就已經能在天上製造出這種異象了。
起初修仙界人心惶惶,此異象在整個滄元界,都激起了不小的波瀾。
眾多仙宗玄門都以為是域外天魔入侵的前兆,厲兵秣馬戰戰兢兢,結果等了許久都無事發生。
後來司空見慣,有修士前來拜山頭,負責迎接的道衍宗弟子還對着那天上的裂縫指指點點。
說這是我宗特有的異象,名喚「天淵」。
三年才出現一次,別處可見不到。
「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啊」
陸玄伸了個懶腰,提着酒葫蘆走到庭院內,在藤椅上躺下。
正常情況下,金丹境的修士是活不了那麼久的。
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滄元界修士體內皆有命輪,每過一年,命輪便會多增長一圈,好像樹的年輪一樣。
命輪圓滿,則壽終正寢,唯有成就真仙,飛升上界,才可得長生。
和尋常修士不同的是,每當陸玄結成元嬰,並且元嬰跑路之後,他體內的命輪就會重置。
沒錯,就是重置,他體內的命輪會被重置到三年前的狀態。
在這個過程中,不止生理年齡,他的心態也會跟着變得年輕。
用陸玄的那位已經飛升仙界、成聖做祖的師父的話來說。
這就叫斬盡紅塵之氣,靈台歲月不留痕。
屬於許多大能後期悟道時,都求之不得的境界。
當然,師父強調了一下,人家大能都有元嬰。
因此,哪怕已經成了道衍宗的祖師叔,陸玄身上也沒有絲毫的暮氣。
「壽元重置,長生久視,元嬰跑路什麼的,也不全是壞事嘛。」
陸玄的心態很好:
「而且,說不定下次就成功了呢?」
真實年齡已經九千多歲的陸老爺子喝了口酒。
身體隨着躺椅搖動,輕輕哼起歌來。
「祖師叔!祖師叔!」
庭院外傳來呼喚,蒼老卻中氣十足。
數息之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出現在了陸玄面前。
陸玄慢悠悠地從躺椅上坐起,擦了下嘴角的酒液,看着大袖寬袍的掌教真人:
「安華何事?」
「我剛閉關出來,才想起今天該是祖師叔結嬰的日子」
名叫安華,道號清陽子的掌教真人搓搓手,期待道:
「那個,祖師叔突破了沒?」
鶴髮童顏的老者,稱呼丰神俊朗的年輕人為祖師叔。
這一幕若是讓外人見了,定然要大感驚奇。
陸玄看着掌教徒孫期待的眼神,指了指天上的那道黑色裂縫:
「就穩定發揮吧。」
九千年結嬰,一如既往。
「果然啊」
清陽子露出「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一張老臉充實而欣慰。
「你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陸玄面色狐疑。
「咳咳」
清陽子乾咳兩下:
「我和風陽子師弟打賭,賭祖師叔這次能不能結嬰成功。
他壓了一件畫聖墨寶然後我贏了。」
「你就對祖師叔這麼沒有信心嗎?」陸玄幽幽道。
「風陽子師弟倒是對你挺有信心的」
清陽子嘀咕了一句:
「他覺得第三千次結嬰,肯定是要出現一些變化,還好祖師叔你發揮穩定」
陸玄額上青筋跳動,一邊在心裏勸自己,安華他好歹是一千多歲的大人了,不能再揍他了
「除了打賭之外,應該還有其它事情吧。」
陸玄深吸一口氣,起身向竹屋內走去:「進來說。」
「祖師叔法眼如炬。」
清陽子嘿嘿笑了兩下,有些孩子氣似的眨了眨眼,跟在祖師叔的身後進了屋。
雖然是道衍宗的老祖宗,但陸玄的生活向來簡樸。
竹桌竹床竹木椅。
蒲團香爐祖師像。
牆上還掛着一幅字畫,筆墨蒼勁,龍飛鳳舞,道韻內藏。
上面寫着「結嬰」兩個大字。
這是陸玄某次結嬰失敗後心態崩潰,借酒澆愁喝醉之後寫的。
雖然酒醒之後他的元嬰照跑不誤,但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副不得了的好字——
每當道衍宗有弟子準備衝擊元嬰境的時候,清陽子就會從祖師叔這裏借來這幅字。
給弟子們看完後,能大大提高結嬰的成功率。
就是每次掌教徒孫來給自己報喜的時候,陸玄的心情都很複雜。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陸玄示意清陽子在自己面前坐下,給他倒了杯茶。
清陽子雙手接過,開口道:
「南海【天水觀】給我們傳訊,說是在沿海區域,憑空出現了一座死城,氣息詭異,破為不祥。
死城出現在一個暴雨之夜,此夜過後,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生靈悉數死絕,天水觀派遣入城的弟子,也都失去了聯絡。」
「一座死城?」
陸玄聞言,思索片刻,「天水觀的意思是,請求我們派人去看看?」
「正是如此。」
清陽子點了點頭。
從一萬年前開始,天水觀就是道衍宗的下轄宗門。
下屬宗門遇到解決不了的危機,自然要向上宗求援。
不過說來尷尬,如今道衍宗人才凋敝。
不把陸玄計算在內的話,整體實力,也就比天水觀稍微強上一點。
自八千多年前,陸玄的師父飛升仙界之後。
道衍宗的大能們扛不住歲月的偉力,一個接一個的坐化。
新入門的弟子們,能成大器的卻越來越少。
目前道衍宗內的境界最高者,掌教真人清陽子
才是個煉虛期修士。
怎樣判斷一個宗門的底蘊?
看他們家掌門的修為,能在宗門內排多少名就行了。
一般來說,掌教真人就是境界最高者的,都是些新興宗門。
底蘊深厚的宗門,都是有什麼大長老、太上長老之類的罩着。
打了小的,老的能站出來撐腰。
當年出過真仙的天下第一宗,如今沒落到這種境地,不禁讓人感嘆興衰輪迴,天道無常。
「這件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陸玄問道。
「下屬宗門求援,咱們上宗也不能坐視不理。」
清陽子眨眨眼:
「只不過嘛,宗內事務頗多,我和風陽子師弟脫不開身,幾名長老也各自有任務」
「你是想說讓我過去看看?」
陸玄指了指自己。
「嗯嗯——」
清陽子用力點頭。
陸玄豁然起身,拔腿就走:
「我不去。」
「去一次嘛,祖師叔伱都快一千年沒下過山了。」
「每次我下山都得遇見一堆麻煩事兒,萬一隕落了怎麼辦?」
「祖師叔你對自己的實力一點兒數都沒有嗎?哪次隕落的不都是別家的老祖」
「你閉嘴!還有別抱我大腿,都多大的人了」
「祖師叔不答應,我就不撒手!」
「這可是價值兩萬靈石的褲子,要被你扯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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