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上

    整個部落沸騰了！

    在部落民眾的眼中，筒車不僅是引水的工具，它更象徵着生存的希望，象徵着不用再餓肚子！如此簡單的願望，仿佛因為它的存在而變得觸手可及。對於它的創造者，人們用激動的言語表達着由衷的讚美。

    當然，他們都希望能夠得到這種筒車。他們想像着自家田地被取之不盡的河水滋潤，變得越來越肥沃。收穫時，成片的金黃色的麥穂在風中跳動。這種想法一旦產生，便難以抑制的生根發芽。

    長老和貴族、還有一些平民代表們紛紛湧進馬蘇的家裏，他們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一刻都不想等。

    「各位，請靜一靜！」羅斯內克大聲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現在請大家安靜，我有幾件事要宣佈。」

    長老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其它人就安靜的站在原地注視着羅斯內克。馬蘇和保羅站在父親的身旁，兩人對視一下，心裏都有些緊張，因為接下來宣佈的內容，就是他們計劃的重點。

    「抬上來！」羅斯內克讓下人把準備好的沙盤抬上來，「今天的事，只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而所有的計劃，都在這個沙盤上，大家請看！我準備召集整個部落，包括下面幾個村莊所有的勞力，大家一起把整個，嗯，整個灌溉系統建立起來。這是我們部落生死攸關的大事，我希望大家團結起來，出人出力。」

    「這太神奇了，這上面是我們的部落嗎？」

    「讚美你，敬愛的羅斯內克，你真是太偉大了！」

    一個體形微胖的老人眼中精光閃現，指着沙盤道：「羅斯內克，這上面有許多地方並沒有田地。」

    老人的話引起大家的注意，這才發現，沙盤上的田地面積比現實中要多很多，紛紛抬頭疑惑的看着羅斯內克。而一些精明的人，已經聽出老人另一層意思。

    「不錯！尊敬的哈里長老。如果我們能夠把沙盤上的變成現實，那麼，我們將多出近二百傾肥沃的土地！」

    「嘶！」聽到羅斯內克的話，人們倒吸了一口冷氣。二百傾？還是肥沃的土地！這是在作夢嗎？

    「多出來的土地怎麼分？」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看到大家都緊張的看着自己，羅斯內克平靜的說道：「多出的土地，將按照大家這次出力多少進行公平的分配！」

    「我出十人！」有人馬上喊道。

    「我出三十！」有人不甘示弱，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出點人算什麼。

    「我出五十！」

    「該死！奧拉蘇，你家有這麼多人嗎？」有人質疑。

    「要你管，我和我的女人，還有家裏的孩子們全都上，不行嗎？」

    祭祀科里坐在眾長老中間，深深的看着羅斯內克，「他瘋了嗎？」而同樣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他們用眼神暗暗的交流着。

    「但是！」羅斯內克接着說道：「土地所有權歸於部落，分得土地的人僅有耕種權，並且每年都要上繳給部落一些公糧，比例按第一年十稅三，第二年十稅二。」

    等羅斯內克說完，那些想着多吃多佔的人馬上打起小算盤。很多人想着先把土地佔着，就算自己因為人手問題種不了，也可以租給別人，要麼就乾脆荒着。反正，土地是越多越好！

    可還沒等他們高興多久，羅斯內克接着說道：「分配的公田必須耕種，如果不種，第二年部落將收回，並對其進行處罰，其公糧按十稅四收取。」

    這樣一來，大家只能量力而行。不然，不僅無法佔有更多的土地，同時，還要多交一成的公糧,得不償失。

    「另外，為了獎勵部落的勇士英勇殺敵，還有為部落作出傑出貢獻的人，部落將從公田中劃出一部分進行獎勵。獎勵的公田不用交公糧，也就是說，將完全成為個人的私田。」

    羅斯內克話音剛落，下面便傳出更大的驚呼聲。以往部落對有功之人也有獎勵，無非就是些提高地位和實物，以土地進行獎勵卻絕無僅有。可想而知，一旦實施，為了肥沃的土地，為了擁有或擁有更多的土地，戰士們在戰場上將更為瘋狂。

    這次的會議進行的很成功，在大多數人的支持下，馬蘇的計劃就這樣實現了。筒車造就的聲勢，還有大多數人對土地的欲望，使這個計劃幾乎沒有任何阻力。計劃有些粗糙，但對部落來說卻是不小的進步。

    馬蘇的目的也很簡單，利用筒車來穩固父親的聲望，不僅籠絡了長老貴族，平民和貧民得到的實惠更多。平民擁有的土地有限，這次難得的機會使他們土地面積翻倍。而貧民之前根本沒有土地，只能充當佃戶，當然更對羅斯內克感恩戴德。

    其實馬蘇是有私心的，穿越到這個苦逼的時代，從小就在惡劣的環境中長大，對於曾經的他來講是一種折磨。雖然當兵上戰場時候比現在更危險，但任務完成後，他有太多的選擇進行放鬆。但現在呢？烤個肉串是挖社會主義牆角，搞塊麵包是薅社會主義羊毛，連前世的孩子都不如。而通過這次機會，直接的提升了部落的凝聚力，擺脫了戰爭失敗的陰影，使人們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戰士們將更加勇猛殺敵，父親地位穩固，馬蘇自己的安全系數大大提高。

    看着自己細小的手臂，馬蘇無奈的嘆息，縱使自己有領先兩千多年的見識，但僅靠現在的自己一點也不靠譜。不過，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馬蘇也很期待未來將是什麼樣子。

    不論什麼時代，利益都是動力的源泉。整個部落像一個開動馬力的發動機，爆發出驚人的創造力。灌溉工程的進度非常快，馬蘇把整個工程合理的分成大小不等的區域，再根據利益關係進行分配。不用監督，不用擔心質量，沒有人不顧自己的利益而偷工減料。

    另一方面，作坊也在加班加點製作筒車。因為有分工和統一的度量單位，再加上需要製作的筒車有限，所以，已經有過一次製作經驗的工匠們不再需要馬蘇在旁指導，效率同樣很高。

    此時的馬蘇正在忙着另外一件事。

    馬蘇在努力回憶小時候見到的一種曲轅犁，因為他發現，現在的犁鏵是固定的，所以不能進行深耕。而淺耕形成的硬土層會影響麥子的生長，直接使田地減產。曲轅犁增加了犁評和犁建，通過推動犁評，使犁建移動，犁鏵可深可淺。而這種犁的犁壁不僅能碎土，還能把土推到一側，減少阻力，使其更加輕便省力。曲轅犁是中國人智慧的結晶，也是中國農耕農具成熟的標誌，出現在唐朝時期。但就這樣被馬蘇剽竊了，沒辦法，一切為了生存！

    另一方面，隨着馬蘇「名聲」大振，早晨操練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十四五以下的少年，就連一些成年青年也加入其中，不得不說是個額外的驚喜。考慮到現在是冷兵器時代，千軍萬馬對沖，敵我雙方都是近身肉搏，所以，馬蘇研究出了一種木樁陣來加強步法練習。生死之間，往往都是半步一瞬，馬蘇希望通過這種方法提高戰士的生存能力。

    大家按照馬蘇的要求，把大小不同的各種木樁吊起來，沒有一點規律，以此儘可能提高其衝擊的突然性。而在後期，這些木樁上可以增加劍刃，增加危險性的同時又提高了真實性，不過現在是不行的。

    「阿龍西，這些木樁真像你說的那麼神奇？」里昂有些半信半疑。

    「這沒什麼難的吧，這些樹樁子有什麼用，又不是敵人。」大熊希伯來根本沒當回事。

    馬蘇看到不少人都有疑問，微笑的道：「大熊，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好！看我的！」光着膀子的希伯來揮着拳頭。

    「你只要能走到中間而不被擊倒就算你贏，」馬蘇說道。

    「賭點什麼？」希伯來挑釁着道。

    「硬氣功！」

    「什麼是硬氣功？」

    「就是別人打你不疼的功夫，」馬蘇簡單解釋道。

    「我才不想學挨打的功夫，」希伯來不以為然的道。

    「你想想，如果在戰場上，你遇到和你一樣厲害的人。那麼，你比他更能抗，你不就贏了嗎？」

    「戰場上我可以用劍！」

    「好吧，如果我說這功夫能讓你力大無窮呢？」

    「這還有點意思，來吧！」

    馬蘇指揮着十幾個人，讓木樁搖擺起來，然後示意希伯來可以開始，後者大吼一聲就沖了進去。只見他開始的時候還算輕鬆，可躲過幾個樹樁之後，就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再後來，因為角度的原因，就被沒有看到的樹樁在背上來下狠的。不過，希伯來硬生生的吃了這下，並沒有倒下。可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另一個接踵而至，一下就頂在他的頭上，希伯來直接倒地不起。

    馬蘇早就有所準備，看到希伯來倒下，他便靈活的鑽了進去。每當有木樁擊來，他便用手拍一下，一路上行雲流水。再等他抱着大熊往外走的時候，那些被他拍過的木樁已經停了下來。來到陣外，馬蘇掐了下他的人中，雖然大熊頭上頂了個不小的包，所幸那一擊只是剛蓄力，問題應該不大。

    「怎麼樣？」看到希伯來醒過來，馬蘇微笑着道。

    「真疼！」

    「我說這木樁陣怎麼樣？」

    「厲害，還好我身板硬。」

    「大熊，看你那熊樣，得到教訓了吧！讓你小看阿龍西研究的玩意，」一旁的野狗威爾斯幸災樂禍的道。

    「滾蛋，我哪裏小看阿龍西了。你別站着看笑話，有本事你也上去試試！不過，這樹樁陣一旦進去，就感覺到處都是危險，讓人防不勝防，就像很多人攻擊你一樣，要是在戰場上，恐怕我就完蛋了。」

    一旁的馬蘇腦中靈光一閃，希伯來無意的話讓他想到另一種可怕的陣法。這種陣法叫梅花陣，由三個刀盾手和三個槍兵組成。當戰場開始混戰時，戰士們自由組成戰陣，刀盾手護着槍兵，以多打少，刀盾手近身，槍兵抽冷子遠攻。

    馬蘇心中有了計較，準備好好回憶一下，現在倒不急於一時。

    「好了，下面我把你們分成三組，一組馬步，一組軍體拳，一組木樁陣，依次輪換，開始吧！」

    時光荏然，部落按照計劃穩步發展着。一片片土地開發出來，縱橫交錯的田埂和活躍的渠水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卷。人們在綠油油的田地里忙碌着，不時的和一旁的人打招呼，唱喝着古老的歌曲。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欣欣向榮。

    馬蘇躺在綠油油的草毯里，嘴裏叼着一根狗尾草，呼吸着這沒有被污染的空氣，如果不是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一切將是那麼的完美。只要能這樣平穩的發展幾年，打好基礎，部落的強盛指日可待。他還有很多舉措，超時代的技術和花樣繁多的商品都將給部落帶來數不清的財富。可是，如果部落沒有堅實的基礎和實力，這些只會給自己的部落帶來災難，而這些珍貴的財富將成為別人的私產。

    水渠和筒車，大面積新開拓的田野可以使部落衣食無優，人口緩慢增加。而自己小訓練營中，慢慢的培養優秀的戰士，並且讓他們儘可能的接受自己的理念。

    「目前為止，這些就夠了吧？」馬蘇心裏暗暗的想。

    這一天，從外面回到部落的馬蘇發現不對勁，人們來去匆匆，神色慌張！很多人聚集在自己家裏商量着什麼，氣氛非常壓抑。

    「該死的巴里西人！」

    馬蘇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向心頭。

    「羅斯內克，招集戰士們吧，既然巴里西人下了戰書，讓我們給他們點教訓！」

    「是啊！殺死該死的巴里西人，這次我們要把他們撕碎！」

    一時，會議廳里都是請戰的聲音，而馬蘇的父親似乎在沉思，目光掃過眾人，落在部落祭祀身上。

    祭祀注意到他的目光，然後回應道：「尊貴的首領，是不是在擔心我們的莊稼？」

    眾人一聽，心中一跳！眼看再過一兩個月就會大豐收，而巴里西人選在這個時候下戰書，真的很陰險。這些莊稼可是部落的心血，如果就這樣被摧毀，後果不堪設想。

    莊稼是希望！

    「祭祀大人正說到我們的軟肋，我們為這些莊稼付出這麼多，如果沒有這些，我不介意用手中的劍給巴里西人點教訓。可是戰爭卻可能使我們的莊稼顆粒無收，這才是我擔心的事情。大家有沒有好辦法？」

    會議廳里一片沉默。

    過了良久，馬蘇的族叔，部落的軍事指揮官莫利安道：「那麼，我們只有一個選擇，在交界處決戰，決不能讓巴里西人踏進我們的領地半步。」

    「可是，我們的戰士沒有巴里西人多，他們大約有五百人，而我們只有不到三百。而且，他們的武器也要比我們多，而我們只有一百多把武器，其它人只能用農具。」一個人發出不同意見。

    莫利安馬上反對道：「如果我們防守的話，我們的莊稼怎麼辦，就算拼了這條命，我們也要為部落留下希望。而且，我們可以向古里奧索立特人尋求幫助，只要他們能支援我們一百個戰士和武器，我們就有可以打敗巴里西人。」

    眾人抬頭，目光聚集在首領身上。

    馬蘇的父親好像下了決心，站起來看環視着其他人，然後大聲的道：「我的弟弟說的不錯，我們沒有退路，這次我們必須禦敵於外！這些莊稼是神賜予給我們強大的希望，只要我們能夠保護好它們，那麼，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的部落就會用糧食換到更多的武器，我們的戰士再也不用餓肚子，該死的巴里西人將會滅亡！」

    馬蘇站在門外，背靠着牆壁，抬着看着清澈的白雲藍天，「這就是這個時代嗎？戰爭就這樣來臨了！既然老天讓我來到這個時代，那麼我決不讓別人傷害我的家人和部落！」

    與此同時，北邊巴里西人的部落里，這一幕同樣發生着。巴里西人部落的首領阿勞德安排好眾人做準備，然後留下了部落祭祀伊夫。

    「伊夫，我的朋友，是不是還有其它事要告訴我？」中年的阿勞德注視着伊夫，臉上的疤痕不僅沒有使他毀容，反倒增加了不少獨特的魅力。

    「尊敬的族長大人，商人約翰有沒有拜訪你？」伊夫看着自己的雙手，好像要看看這雙手有什麼不同。

    「這該死貪婪的商人，我真想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商人都是貪婪的，但也有可愛之處，不是嗎尊敬的阿勞德大人。他們給我們帶來了更好的武器和財富，讓我們的部落更加強大繁榮。所以，目前為止，我們還是要滿足他們的需要。」